这天的休息室格外安静。森内和山下各占据一个角落沉默,互相偷偷打量着对方,却又在对方发现之前移开目光。
森内不说,因为他没有理由说;山下不提,因为不知道怎么提。只剩下尴尬的氛围逐渐发酵,甚至波及到了小浜和神吉。
神吉悄悄移到小浜身边小声说:“你有没有觉得他俩好像有点问题?”
“嗯,好像是有点怪...”虽然有点迟钝,但小浜也明显感觉到看似平静的两个人其实是最不正常的状态。
“五分钟之后请准备上场。”工作人员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不寻常的诡异氛围。
森内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好!要上了!” 看起来一如往日的精力十足。
仿佛又没有什么不同。
神吉挠挠头,跟小浜对视一眼,依旧有些狐疑,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然而神吉的疑惑很快揭晓了答案,他们的主唱今天何止不对劲,简直就是疯了。
长气息高音和核嗓使用率高出平时两倍不说,连中间的热场MC也统统用喊的。台下观众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很快就被热烈气氛所掩盖,舞台上剩下三个人则逐渐听出了不对的苗头。
小浜和神吉面面相觑,山下亨更是眉头紧锁:这个人分明就是在故意弄坏自己的嗓子。
Screw me over like you didn't know my name, oh I was so convenient.
森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唱完这首歌的。他忙乱,他躲闪,他的勇气尽失,仿佛天堂与地狱的转变一瞬间让他束手无策。
他突然地觉得这歌词真是贴切得讽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自己是如此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眼前的山下亨,眼睛不受控制地一酸,几乎就要流出泪来。
他慌忙松开自己搭在山下脖子上的手,转过身去掩饰自己的不堪。
然而心思缜密如山下亨,他怎么可能忽略眼前这个人的一点点不对劲。
从抚上自己胸前起就一直在颤抖的手,到一对视就慌忙闪躲的眼神,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更不要说那明显就要哭出来的表情,更是针扎一般刺进山下亨的心脏。
曾经每一次森内贵宽谈到关于父亲时流泪的样子都让山下亨难过不已,但他无能为力,他甚至都不能把森内抱在怀里安慰几句。
他知道,那是他一个局外人无法触碰的,只属于森内贵宽一个人的战争与和平。
然而好不容易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能伤害到森内贵宽,结果舞台上的眼泪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山下亨不解,这让他觉得更加无力。那颗刚刚安稳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唯一忽略的,是自己。
趁着中间休息的片刻,山下亨终于忍不住,拽住森内贵宽想要问个究竟。
“你疯了吗?嗓子不要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森内没好气地推开他,又来招惹自己做什么,“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山下亨没想到他是这个态度,不禁生了气:“当然有关系,你是这个乐队的人我就要对你负责!”
呵,乐队,又是这么冠冕堂皇,森内在心里冷笑,亏他刚刚竟然还对这个人有所期待,真是不长记性。
“我不用你管。”
山下亨一把抓住森内的胳膊:“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放手!”没等山下亨说完,森内贵宽就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演出森内再没有靠近舞台右边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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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山下亨借故离开,脚步急得追都追不上。
“哎怎么走这么快!说好一起吃饭的!”神吉遗憾地想,难得有好吃的店。
“哼,又是跟哪个女人约会去吧。”森内贵宽头也不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也离开了休息室。
“啊?阿贵你说什么?...哎你怎么也走了!”神吉智也见两个队友纷纷抛弃自己感觉十分泄气,“良太,你不会也要抛弃我吧?”
“啊...我跟女朋友约好了去看电影的嘿嘿...”小浜良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下次,下次我陪你吃!”
“你们!你们!啊......”神吉智也觉得人生真是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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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山下亨脑子里回荡着森内贵宽对他说的这句话,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
“假惺惺,吗...”原来他是这么以为自己的,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就换来这么三个字。山下亨觉得自己真是满腔的有苦难言,一拳砸在桌子上,惹得旁边人纷纷侧目。
“假惺惺,好,我让你说我假惺惺,那我就真给你看!”被酒精冲昏了头脑的山下亨突然站起来,决定去找森内贵宽说个明白。
森内贵宽回到家,挫败地往沙发上一躺,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明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没意思,却还是一头陷进去拔不出来,甚至差点当着他的面掉眼泪,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拿过遥控器反手按开电视,“明日的爱情运势是——”
电视啪叽一声又被关掉了。
“狗屁爱情运势。”
“算了,去洗澡。”他站起来,希望能把自己今天的坏心情一并冲走。
山下亨来到森内贵宽家门前的时候,森内贵宽刚好洗完澡出来。听见门铃,森内围了条浴巾就出来开门,边走还边想这个点儿了谁会来他家。
一开门,两个人都愣了。
“你,你来干什——”
山下亨本就不甚清醒的大脑看见森内这副样子,突然不受控制,上前一步把森内按在墙上就吻了下去。他吻得很凶,没有一点技巧,牙齿几度相撞,狠狠撕扯着对方的嘴唇,裹吮着对方的舌头和津液想要全部拆吞入腹。
森内还没等反应过来,突然又觉得自己腰上一凉。山下亨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圈上了他光裸而精瘦的腰,有些粗糙的指尖在他腰侧摩挲,泛起一阵阵酥麻。
刺鼻的酒精味道传进森内的鼻腔,让森内觉得又羞辱又恼火。这又是搞哪一出?被女人甩了来找他发泄?真当他垃圾桶?
森内贵宽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眼前这个醉汉,大声吼到:“你干什么!”
被推开的山下亨双眼迷蒙,喃喃自语到:“我来...我来证明...证明...”该死,证明什么来着?山下亨想不起来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起,森内贵宽忍无可忍,耍他也该有个限度吧!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山下亨清醒了不少,他看着森内贵宽明显不正常红肿着的嘴唇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做了什么。
“贵宽,我...”
“滚!”
森内贵宽一把把山下亨推出门外,重重地摔上了门。
门外的山下亨站在原地,彻底酒醒。
门内的森内贵宽跌坐在地上,望着地板发愣。
他们都模糊地意识到,长久以来二人之间某种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终于被打破了,但却没有人知道,打破之后,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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