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辛德勒的名单》有感

作为一个讲述特殊历史时期的好电影《辛德勒的名单》,我耳闻很久却一直没看,主要原因是曾经的我对灾难片、恐怖片一直怀有抵触——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干嘛还要去招惹那些负能量呢?

最近又听人提起,或许是现在心境豁达了,少了些分别心,所以昨天就本着一种研究“好电影好在哪里”的角度,欣赏了这一部电影。

我想说我确实受教了,我确实发现了导演的厉害之处,不是通过辛德勒,而是通过阿蒙。而在看这个电影之前,几乎没听人提起过这个角色,我猜测很多人的注意力也都在辛德勒身上了。

下面就跟随导演的镜头语言“复述”一下阿蒙这个人,看一看立体的他:

首先是阿蒙的出场。他是被上头派来执行这种脏手的任务的,但其实他的内心是拒绝的,即便纳粹都是坏人,感要自己亲自干脏活也没谁很得意。如果你看得够仔细,就会发现他坐在车上看到两旁犹太人的时候,他自己就是充满烦躁和恐惧的,所以好端端地还骂了一下司机“开了车窗”。

当他集合犹太女人想找一个仆人的时候,他其实第一眼就看上了海伦——但是过场还是要走的嘛,所以她先问哪些人有经验。然而海伦居然没有举手,所以他找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借口“我不喜欢有经验的”——这好比面试官在人才市场面试,专挑没经验的,鬼才信?

实际上,他这一套动作只是碍于身份,要隐藏他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爱慕之心。要把这个她一见倾心的人当仆人,甚至不能当人,其实也挺为难他的。

然后就是在建设营房地基的时候,明明女工程师提出了合理化建议,他采纳了建议,但是照样杀了人。我第一时间也还没反应过来,至于要残暴到这种程度吗?

后来才明白他不能让犹太人感受到自己任何一丝丝地善意,因为这将意味着自己执行不好任务的危险,不是犹太人会把他怎么样,而是一旦他释放了内心的“善意”,他怕自己会收不住,有违自己扭曲的“纳粹”信仰。通过这个人的这个举动,我们也了解到集权制度是多么地冷酷无情。

接下来是阿蒙和奸商辛德勒谈判“利益输送”的事,期间海伦过来倒茶,阿蒙特地叫住海伦,说了一句谢谢,并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在刻意向海伦展示好感。从这个镜头看起来,他是一个十足的绅士。我猜想如果他们不是相遇在这种情景,他们或许可以圆满。

因为阿蒙滥杀无辜给辛德勒的工厂造成了大量损失,所以趁哥俩喝酒到半醉的时候,辛德勒趁机给阿蒙“洗脑”,想感化他,跟他说有权力而不用,才是真正的权力,居然“点醒”了阿蒙。所以接下来的几次事件中,阿蒙表现出了难得的“好人”形象。

首先是在马厩里没有惩罚(一枪崩死)把马具弄脏的小男孩。

然后是巡视的时候赦免了工作时候抽烟的一个犹太人。

有意思的是第三次“饶恕”。对于没把他浴室擦干净的小笨蛋,他责骂了几句之后,就想饶他走的。但当阿蒙照到镜子中的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自己了:难道我就要“堕落”成一个好人吗?这不符合纳粹思想啊。

该死的,我一定是上了辛德勒的当。“如梦初醒”的阿蒙赶紧拿上枪去射杀走在楼下的那个倒霉的笨蛋。因为他选择了纳粹信仰,跟随了希特勒,所以后面就由不得他自己为自己的行为做主了。

想当初纳粹上台的时候,绝望的德国民众包括青年们是极度拥护的,争相入党。他们当时只知道希特勒无所不能,而且又给了他们最好的愿景,还找到了内外的替罪羊,他们并不知道实际上希特勒和纳粹思想将会把他们带向何方。

再说回海伦,有一次他找到了正在冲澡的海伦,这一次也是最暴露他内在柔弱面的一次。或许是湿身的海伦和无人知晓的空间,让他想尝试突破原来的界限,他首先围着海伦转了不止十八圈,自言自语说了很多希望海伦放松下来,最好能像两个人正常人那样交流。

说着说着,他好像自己一个人完成了两个人的内心交流,那么接下来应该进行“肢体交流”了吧。

所以他把手缓慢地伸向了呆若木鸡的海伦。这虽然看起来像是意图强奸,但导演绝对希望我们看到的是他一厢情愿的短暂的爱情意淫。反而有可能如果他不是动了心,才真有可能干净利索地强奸,然后杀人灭口。

接着,他一碰到海伦的时候,仿佛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和“非人类”犹太人发生这种关系,马上诬陷说海伦在勾引他(海伦心里苦:明明是你独角戏好吗),一巴掌把她扇得满口喷血。这是典型的“栽赃于人”,也进一步暴露了他自己内心的扭曲程度。

当辛德勒用消防水救济满火车的犹太人的时候,阿蒙嫉妒了:你会赚钱、会玩女人不算什么,但偏偏在我做大恶棍的时候,你来做大好人,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于是他黑了这个跟他有利益往来的辛德勒,告了他恶状。

好在辛德勒是一个十足的商人,所以不计前嫌地继续跟他做交易,才有了后来花巨资买了几千个犹太人人头。在这个极权氛围中,金钱的“腐蚀”能力展现了极其美感的一面,所以说所有人都认钱的社会已经是非常文明的社会了。

在买人头名单中,也包括了海伦。一开始阿蒙是坚决不肯放这个女人走的,之所以后来妥协,我觉得倒不是贪图辛德勒开的条件,而是辛德勒说到了一个重点:她跟着你会有好下场吗?如果放手是最好的爱,那就放手吧。

什么是真正的人性?

阿蒙的结局是被绞死,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的标准纳粹,这是他应得的。只是我们也要看到他作为一个人的存在,只是这样一个人一开始选错了“信仰”,为了扮演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不得不压抑人本有的善良和情欲。

没有人是天生的好人和坏人,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换。只是对于阿蒙来说,做坏人是职责,做好人是奢侈。而辛德勒作为一个商人就有很大的选择空间了,一开始是一个坑犹太人利益的坏人,后来成了解救犹太人的救世主,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血本。

如果说辛德勒展现了人性的极致光辉,并同时带了一点黑斑;那么阿蒙就是一个极度黑暗、光辉面偶尔闪现但不得完全放出的角色。两人互为阴阳,对照起来让我们对人性的理解可以达到“无善无恶是为善,知善知恶是良知”的境界。

作为一种艺术形式,但好的小说、好的电影恰恰能反映真实的生活和真实的人,而生活场景又是人的互动构成的。就对人的刻画来说,就是好人并不是都好,坏人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否则就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臆想。

而且,刻画一个不太坏的坏人要比刻画一个不太好的好人更难,因为观众似乎更容易被“禽兽不如”的大反派所刺激,给“坏人”留一点“人味”更能体现艺术水平。在这个电影中,阿蒙真实的不太坏的坏人形象刻画得尤其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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