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话
继第1话、第8话、第10话后最后一个决定性的一话。最后一话的水准不会弱于相当多数神作的最后一话,就我的观点看来。
电梯、香草、日记、大海、小玩偶、钥匙扣、做鬼脸、泡茶、工作卡、朝霞、个体测试房间、第一终端公司服务质量的不同、艾拉的激萌孩子气属性,以及不愿接受回忆到终于能理解再到摩天轮上主动想要分享出最棒的回忆的历程,还有最后特别特别是OP的游乐园分时段艾拉和夜晚的摩天轮。一切充满回忆的场景全部回收在这一话,可以说最终话完成了它应当完成的几乎所有任务。
全话冒头,利用寂静的白噪音,表现夜深人静、沉静中的海滨城市。在略显寒冷的初夏,用热腾腾的香草茶烘托了屋内温暖的氛围。艾拉从最初拒绝回忆,想忘掉回忆,到此刻熬夜来追忆自己81920小时的快乐、伤心的事情。
读到チェルシー(Giftia之一,艾拉最好的朋友)被回收的时候,司知道了艾拉也有他今天此时此刻的感受,同时更加真切地意识到了艾拉即将要被回收这一残酷的事实。不禁感叹道:原来有这么多我所不知道的艾拉的回忆啊。
这一话主基调,从一开始就是尽可能用画面而非声音来表现心情。我觉得也是プラメモ相当有特色的一面。
全话中的两个人,互相打气到最后一刻。而且,这次是艾拉的表现占了上风。从一开始最郁郁寡欢的艾拉,一直要人操心的艾拉,到现在反过来能够支持别人,并想要闹到最后一刻。单单这个变化的描绘,就是本番最最出色的部分。而作为欢闹的地点,所有人都猜得到,就是游乐园。然而,真正去到游乐园的时候,那一刻真是让人高兴地哭了出来。
毕竟,游乐园是艾拉一直以来仰望而不可及的地方(1/3/11话),一直以来艾拉拥有最大感情的地方,伤心的事情、高兴的事情凝聚的地方(6/7话),更是在片头曲中不断地给予强调的地方。因为OP和第13话的原因,说艾拉是属于游乐园的,甚至从回收地点上来看,是属于摩天轮的,也不为过,一点也不为过。
本番反复地渲染着游乐园与摩天轮这两个地点,让这两个地点在观众心目中,达到了很高很高的重视度,使人不禁对这两个地点心生感情。这也加成了最后一幕的感染力。这其中,确实非常优秀的OP画面要占很大的功劳。
游乐园部分很好地表现了未来之特色。让人印象深刻的无疑就是这个虚拟现实大型体验机。真的,看上去就极其好玩,弄得我都跃跃欲试。
这一部分也是完全没有台词的。《Precious Time》这首BGM的使用相当出色,也是我非常喜欢的BGM之一。从非常跳跃活泼的音符开始,象征着大白天。中段曲子总体温暖柔和,显示一种闲适、惬意的氛围,比较适合下午到黄昏的过渡。而最后的尾声,则相当贴切那种“愉快的时光就要戛然而止”的很寂寞的氛围。这首曲子的使用直接给这一话加分。
好不容易让艾拉变成这么活泼的女孩子,而这竟是道别的当日。想想第3话时的艾拉,再想想10周后的现在,还未给人时间陶醉于让人幸福的变化,却发现已近黄昏。司知道,当自己的影子,当游乐园的影子,吞噬了这个世界的一切的时候,艾拉的生命就要结束,而自己刚才沉浸于那样快乐的时光中,丝毫没有发觉。这一系列心情变化,完全用画面而非任何台词表现了出来。
尽管第7话在游乐园的戏份个人认为比较多余,但是第13话与第3话黄昏时刻的对比,做得真的很棒。
从这时开始,站出来给司鼓劲的是艾拉。
然后,就是这一段,我认为的全作品的核心句,全作品最漂亮的台词。那就是OP中所提到的,三时段游乐园。
「お昼のうちは、みんなわくわく、キラキラした笑顔」
「夕方ごろになると、少しずつそわそわした感じになってきて」
「今ぐらいの時間は、少し寂しそう。」
「寂しそうだけど、とっても満ち足りた笑顔をしてる人が多いの。楽しかった思い出は、ちゃんと持って帰られるから」
大家都有像白天的游乐园这样天真无邪的时光,都有像傍晚一样的游乐园这样开始为生计和社会的竞争奔忙,为一些事物而心烦意乱的时期,也大多都有最后孤单寂寞的时期。这样三种时光,《可塑性记忆》成功将它们不可思议地包装在了这样游乐园的一天之内,甚至包装在了OP的短短几秒钟之内。而本篇最重要的,对“记忆”的积极看法,这段话也总结了出来——在生命的末端回望着过去的时候,希望带着这样满足的笑容。因为,满满的高兴的回忆,有好好地陪伴着自己的一生。
显然,这句话比千篇一律万精油的「大切な人といつかまた巡り合えますように」来得出色的多。这一段话也更是全篇包装和主题的回收。
游乐园并不是一个特别罕见的题材,因为它是表现“快乐”最经典的地方。但是,像这样十分完整地利用游乐园进行全篇主题的包装,并且在超过闭园时间之后,两个人独自包场,在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摩天轮上,在本来喧嚣而嘈杂的游乐园中,让人眷恋的静谧时光中,温暖地做最后的道别这件事,《可塑性记忆》是绝无仅有的。这也是它最最特别的地方。
接下来是连续五六分钟的空BGM,这也是我反复在强调的,做得最棒的地方——这时的氛围适合绝对的安静。
艾拉这时候,不断地在给司打气。明明要告别的是她,明明离开这个世界的是她自己,她却仍在一直顾着别人。从艾拉的笑容中,有几个小眼神可以看到,她其实此时很担心、很心疼司的。
在看这一段的时候,我其实一直抱怨司不争气,不过为了不掉眼泪,司此刻肯定也是心不在焉的状态,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了。我特别担心的是,在司挤出六个「そうだね」之后,艾拉会重新对自己和司一起创造的美好回忆抱有疑问。我害怕艾拉会在最后一刻后悔,从而不能释然地结束一生。
然而还好艾拉是固执的。极度固执的。她所认为正确的事情,就会固执到最后一刻。而这个固执,曾经给她带来了三年的寒冰,现在带给她的则是最后的幸福。
艾拉一直在给司鼓劲——你能做的好的,我保证。而这样最后的鼓劲,说不定是今后司对于艾拉最好的回忆,是司今后努力生活的支撑。而不是第10话所说的「冷たくて、寂しくて、悲しい」。
艾拉越是笑,其实这边的观众看的越是担心——担心这样的笑容能不能维持住。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制作组用了鬼脸,来让司也“勉强地”展现出笑容。这和第4话艾拉自己勉强地展现笑容是一模一样的。笑容这里,从4->6->8->13的线索,“即使是悲伤的时候,也能露出笑容”,回忆的另一方面性质,到此也完全回收。
在摩天轮上,互相数着喜欢对方的点,是让人“愛しい”的场景。就如哪个评论所说的那样,光记着艾拉的缺点,恐怕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已经在关照着艾拉了,哪里需要特别担心,哪里需要特别注意,才记得牢牢的,随时可以帮得到对方。艾拉个子小,身体弱,容易胆小,容易摔倒,身体容易变得笨拙,在许许多多方面才需要多留心。
喜欢对方的事情,用不着记在心上,因为每一天的日常都已经像这样享受了,而且大家也都喜欢。真正喜欢对方那些让人怜爱的缺点,不仅是司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下随便挤出的一些有点儿使坏的点子,更是真爱的表现。
这个镜头在最终话中被非常认真地表现出来,不仅是缓和气氛,确实也让人感觉喜爱。
另一个重要人物香月在此话中也在工作卡这一重要意象的处理上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我甚至从来不认为满是重要人物)
一直以来无论是回收工作也好,还是泡茶养香草也好,艾拉都辛苦了。最后一天,至少是最后一天,让她成为一个普通的Giftia,成为一个和我们大家一样普普通通的人。不要那么固执地怀念着自己的工作场所了。开开心心地出去玩吧。这就是如艾拉的妈妈一样角色的香月所想的事情。
在艾拉沉睡后,香月把最重要的,曾经存在于此,曾经存在于这令她骄傲的工作场所的证明,托付给艾拉。艾拉这方面,则把对于她来说存在于此的证明——日记;与司美妙回忆的证明——钥匙扣,留了下来。更把自己那份感情化作了信中的文字,永远献给了第一终端公司的各位“战友”。而香草,作为生命的实证,也被保留了下来。看到这些仍然有着生命的香草,仍然在成长着的香草,就难以否认艾拉曾经存在于此这件事。因为,艾拉可是这些花草像妈妈一样的存在啊。
所有这些画面,无非是在对第4话否定回忆之真实性的倾向进行有力回应,同样在传递着一种对于回忆的积极态度。
用这种方式,无论走的一方,还是留下来的一方,最后相互地确认了作为“回忆”的实证。这无疑是对第5话艾拉“幸福和美好的回忆不一定是救赎”、“越是美好的回忆,越可能变成让人痛苦、恐惧的事情,不论是离去的一方,还是留下来的一方”的担心以及第10话告白时「私がここにいたことをツカサに覚えていてほしい、最後まで。」这样的期愿的积极回应。
相互留下美好的回忆,再相互保留下美好回忆的证明。《可塑性记忆》最后就在做这件让人幸福的事情。也正因为有这样的相互证明,才有了片头曲中的那一句:
今夜夢の時間は終わり告げる 怖くないよ 世界はまだ優しい色づいてるから
全话虽然总体轻快,但却不缺乏虐心的元素。特别是想到:一圈的摩天轮,明明上去的时候还是被充满活力的艾拉拉着去的,明明刚刚还在显着那么生动的笑容和泪水,转瞬之间就是永别。想到这里就有一种「胸が張り裂けそう」的感觉。这就是寿命的含义。就算离开的地点再幸福,离开的方式再幸福。就算最后一句话是谢谢,最后一个有实感的动作是象征着结婚的仪式,也没有办法遮蔽寿命限制的残酷。
全话充满着这样那样的亮点,但是却存在唯一让人不满的地方,阻止它成为A+的一话,也阻止它成为和第1话同等优秀的一话的地方就是——画蛇添足。
到艾拉的信为止,全篇的主题已经几近全部回收,本应该此时是回收片尾曲中,盛放的烟花这一重要意象的时间,也是把我个人比较喜欢的这首片尾曲放全的时间——时间上是完全够用的。正因为画蛇添足,放了近两分钟几乎没有实际意义的尾声,所以我们没能放完ED,而且让人转移了很大的注意力到探究最后那个握手的人是不是艾拉身上。这件事重要吗?我并不认为这件事重要。
更严重的事情是,ED完全变得只为第8话服务,第8话的烟花意象在其它各处再也没有出现,也就是ED完全变成所谓“剧场版”级别的第8话的主题曲。这件事让烟花这一本来十分重要的意象,相比于游乐园来说,太不公平了。很明显,如果ED和烟花在这一话中有得到很好的利用,这个最终话将无论如何是神作级别。
不过,整话不能全有意义,不论第1话、第8话、第10话还是最后一话,不论多优秀的话,总是必须得塞一点有的没的的内容。这或许也是《可塑性记忆》这部番的固有风格吧。
综合评价: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