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

    我是2017年6月中旬报名考驾照，跟老贾、小贾一起报的。当时小贾刚刚高考完，我们是为了鼓励他考驾照，爸爸妈妈陪考。两三个星期学习之后，一起去考了科一，老贾100分，小贾100分，我97分。从开始，就明显拉开了距离。

  第二步是科二学习。贾氏父子俩由一个王姓教练教。我第一次摸车是一个女教练教的，这是驾校的熟人推荐的。不知道为啥第二次，她就把我推荐给一个男的老教练。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好脾气，不像别的教练动不动爆粗口吵人。他很耐心给我做示范。我在第一次摸驾校教练车方向盘之前，如果不算公园里的碰碰车，是没有摸过任何机动车的控制部件的：我没有骑过摩托车，没有骑过电动车，也没有开过电三轮，电四轮……所以最开始开车，手心能把方向盘塌湿。老教练最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淑杰哇，你不要紧张。”

    冥想，放松，正念，美人技术……所有我能够想到的方法都用上了，还是逐渐摸多了，我对方向盘不再畏惧，侧方停车是学会了。然后也学会了倒车入库。左倒右倒都会了。逐渐的，我也迷上了练车。可是在半坡起步这个项目，我给卡住了。起步熄火，溜车，是两个经常犯的错。最后，把科二的学时全部练完了，教练说你再用科三的学时练吧。练了两次，教练说你干脆练科目三吧，有的人学会了加油，有助于半坡。教练说啥我听啥。于是我就去练科目三。老教练教会我在路上来回溜圈，我也会变道、调头、红灯前刹车停稳，经常犯的错误就是绿灯起步时候，抬离合太快了，熄火。重新启动还可能再熄火。一个红绿灯口，如果搞不好，可能两次红灯也过不去，不幸跟在我的车后面的汽车司机，大概牙根都咬碎了，一定经常口吐芬芳。

    在这个时候，老贾小贾都顺利考过了科二。特别小贾同学，一把就过了。我是非常服他的，约的相同时间不同车，他一个小时可以练八圈全部过，我能走四圈还有三圈各种错误。老贾也是一次考过，不过他第一把出了点小状况，第二把顺利过。而我，还没有报呢。这差距就不是一般大了。

    暑假过去了，小贾要去上大学，我一激动就给自己约了9月16号的科二。教练听了直啧啧嘴，他说：“淑杰啊，你该跟我商量一下再约考。这看看能不能取消……”取消是不方便取消的，跑车管所取消，跟考试一趟一样麻烦。于是我就每天加班加点练公车。考试那天还发朋友圈，那时候我刚刚教一年级，很多家长给我点赞。

    考试结果呢，肯定是没过。第一把侧方停车就毙了，原因是，我在右后视镜看到左后方的角线就停车，然后开始倒。这根本就不是冲库里嘛，一分钟不到喇叭就喊我下了。我还是认真地把左右倒库和半坡起步以及S弯走完了。没有信号，也不知道自己走的对不对。第二把，同样的错误。于是我又走了一遍。等于我用了一次考试机会练车。

    然后，在三年的时间里，我隔一段时间练练车，考试一次。隔一段时间练练车，考试一次。每次都犯不同错误。离科二最近的一次是我第三次考试，第一把离出S弯只差一米，我拐急了，压线。第二把就毙在半坡起步。那次以后，我过了一年多没有摸车。后来我知道我的一个学生家长两口都是教练，孩子妈妈很耐心教我。把原来教练教的全部颠覆了。她让我多练车。我就在人少时候练车，练到一个小时跑八圈多，教练说基本没有错误，可以报了。于是报名。我记不起来怎么毙的，反正第四次考科二，两把都毙了。我考完给教练打电话汇报，她半晌没反应过来，最后安慰我说：“继续练，放松就好了。”驾校校长是朋友，他说我就是太紧张了，最主要应该一鼓作气，不能断断续续。我深以为然。

  然后就是疫情开始了。我觉得大概率我要超过三年作废了。然后三月底驾校打电话问我还考不考。我肯定不放弃。于是继续练。老教练，和学生家长教练都不在驾校工作，校长这次又给我派了一个新的教练。这次两个小时就恢复了技术，教练说我肯定过。我看看时间，预约了4月25日。

    考试前一周，我开始每天练公车。公车教练受学生家长委托，盯我挺认真。我打定主意一定要最后一次过。

    4月21日晚上，我爸急病住院。当晚就插了胃管，然后越来越严重，医生下了病危单。25号凌晨他走了。因为哈尔滨疫情，医院还有殡仪馆都严管，我们什么仪式也没有办，当天早上就火化并入葬了。下午五点钟，车管所打过来电话，问我预约的科二考试还考不考了。我问能不能取消了不考试。不能。于是第一次报的驾考，Game OVER.

    我报考满三年的时候，收到信息提醒我我的考试作废了。于是我跟驾校联系，再一次报考怎么报。不怎么报，交钱就行。我就交了钱，去车管所驾管科把档案改了。然后重新开始。

    二战的我，是驾校名人。科二每次换一个教练。不用预约，谁有空余时间上谁的车。基本上都说我肯定能通过考试。然而，我自己知道。正如前面秦燕说的，考驾照考的就是心理素质。我第六次依然没有过。还是在半坡起步上，两把都是。我下决心，将来坚决不买手动挡的车。

    第二次考试，头一把也没有过，我安安静静开回起点。心想大不了我再考五次就死心了。莫名其妙就过了。开回起点，我非常害怕，害怕下车前有啥失误。待接到指令，赶紧解安全带下车。走回签字的地方，发现忘了拿回号牌，赶紧回去拿，还好没有因为我这个失误判我不过关。

    科三我只考了两次。第一次两把都出现大错误，一把是红绿灯路口前半坡起步熄火，再启动时候溜车了。第二车速与挡不匹配，三挡开出了20公里。

    科三时候，驾校派出来最精英的教练团队，每个教练教我一项目，练得溜熟。他们还在群里交流胡淑杰练车进度。讨论我科三会不会害怕出现失误。我的主教练还帮我找人去考场模拟。第一次在有坡路的考场毙了，马上调整让我约平路的考场，又一次给我约考场模拟。第二次考试前一晚，我从傍晚五点钟，一直到深夜十点半都在考场的路上练车（一共三个学员模拟，那两个都比我儿子还小)。各种情况都预计到了。为了我能够过，第二天一大早五点钟又出来练车。练到快八点才去排队考试。功夫不负有心人也加上运气好，我考试的时候前面有个学员考试，我就知道了路线。她第一把毙掉时候，我就暗暗记下来自己不要犯这样的错误。她其实开的非常好，第二把一点错误都没有，但是下车前忘了熄火。轮到我的时候，我非常镇定。想起来教练在我练科三跑圈时候在旁边打瞌睡，老贾说那是对你的车技信得过！于是，我就开出了没有瑕疵的一次科三考试。下车时候，记住了熄火。走回考场签字的时候，我还晕晕乎乎，难道我真的过了？

    当然，还有科四考试。但是这对我一点儿难度也没有。虽然没有考满分，可是过关是没有问题的。经过一个多小时看录像学习，我签字拿到了驾照。而老贾和小贾，早在两年前已经拿到了驾照。他们许我，等我拿到了驾照，就买车。老贾没有食言，半个月以后，就开回家一辆新车别克昂科威。

    现在买车四五个月了，有驾照的我，开自己车的总长度有100公里。而且全部都是乡村道路驾驶。上上周，我们学校组织去十公里外看电影，我说我开车去，年级里马老师杜老师不怕出事要坐我的车。结果是，我拿着钥匙下楼，顺利开了车门，发动起来车，没有把车开出车位。百思不得其解，我只好赶紧叫了个滴滴带上俩姐姐一起走。回家跟老贾汇报，他问我：你有没有点开手刹？哦，忘了自动挡没有离合，但是还有手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