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女士买菜回来,我刚刚洗漱完,听见好几阵飞机从屋顶上空掠过的轰鸣声,我猜测可能是去支援武汉的。
伍女士一边解口罩和手套,一边抱怨菜价太贵,前几天我在祖屋听她跟族里的几位婶娘说笑时提起想去开垦两块地出来种种菜,我知道她是真的在开玩笑,因为我见过她种在阳台的生菜,那干蔫样,还不如我在国外旱季种的葱苗好看。
这场病毒不知什么时候才肯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种菜除了能打发时间,也能省下菜钱,顺便也医治人类坐吃山空的惰性,何乐而不为?我虽然鄙视她的种菜能力,但很赞成种菜这个想法。只是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离开农村已经十多年了,仅有的一亩三分地早被荒草霸占得彻底,跟平原连成一片。估计即使是爷爷奶奶复活了,也说不清它们具体在哪个位置。
诺哥来找我的时候,我正躲在二楼阳台挤人中上那粒冥顽不灵的痘。
跟痘军对抗多年,我一直处于下风,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之所以败绩连连,大概是没摸清痘军的具体内部情况。都说熬夜易毁容,长痘是必然,我不明白我都将老年人的作息时间表提早几十年实行了,为啥还这样?可能《十万个为什么》也解答不了这个问题。你长就长吧!还专挑显眼醒目的位置长,这是摆明了要断我当美女的路啊!
顶着血迹斑斑的人中下楼,诺哥第一句话就是,“呵,又手残了?”
我白了他一眼,“呵,有事启奏,无事快滚。”
其实没什么事,诺哥就是闲,他上头有一个财大气粗的大哥,下头有一个很会做人的弟弟,上压下逼,挤得他这个二婚老实男太过平庸,所以他没事就往我们这房来呼吸新鲜空气,找找存在感。
全城戒严的时候,也只有他喜欢带着老婆往外跑,并美名其曰是视察民情,其实就是到处兜风,充分享受马路是自家开的自豪感。等他摇摇晃晃开车上路的老婆,终于能把车子开成直线行驶的时候,他也光荣地从驾驶座退居后座安心大睡。
因为同是家中被欺压的老二,他闲得蛋疼的时候自然也认为我也要发霉了,拯救族里唯一拿正眼瞧他的妹子是一件义不容辞的事情。
反正我毫无反抗就坐上了后座,看到驾驶座上频频对我回眸一笑的诺嫂时,我突然有点想打退堂鼓,车门在这时“砰”一声就关上了,诺哥在我身旁笑眯眯坐下了。
诺嫂是兼职卖洗发水的,据说她的洗发水在这次全国性宅居事件中卖得很火,按诺哥的说法,除了口罩,睡衣,就到这个洗发水了,可惜我实在孤陋寡闻,对那个洗发水的名字毫无耳熟能详感。
路上车辆稀少,很多村落都出了红底黑字的告示,禁止外人进村。
本城暂时未出现感染病例,只是邻城发现了一例,感觉到战火的逼近,本城集体加强了防范措施。
近的顾客,货物直接送上门,隔着防护网,口罩和手套,交货后就走人,没有多余的交谈,远的寄快递。一天下来上千块收入,真不赖,难怪那么多人抢着干微商这一行。
回来时去超市买了青菜红薯鸡翅汽水加多宝和两只鸡,诺哥说要满足我吃叫花鸡的愿望,我突然觉得这个族兄还算不错,不枉我当他知心妹妹多年。
开车门时,发现后座堂而皇之地坐着一个小白脸,耳朵上还挂着口罩,我以为我进错车了,下意识就问,“你哪位?”
小白脸也愕然地看着我,诺哥开门,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递上烟,说,“回来得真快。”
敢情这两人是认识的,看性质,应该还是猪朋狗友的级别。
“谁啊?”我没好气又问了一声。
小白脸接过烟,依然没开口,丫的,太无礼了这厮。
诺哥在诺嫂警告的目光中点上烟,在狭窄的车里腾云驾雾起来,回头问我,“你不记得啦?华叔的儿子,你们小时候应该见过。”
我特么想咆哮一声,这个华叔又是谁?
诺哥说是爷爷的亲弟弟的亲儿子,一直在国外,每年清明回来祭祖,以前我在国内上住宿学校,后来又出国了,所以完美跟他们错过了碰脸的机会。
(今天太累,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