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我正青春的时候,莫振就以一种巧妙的方式进入到我的想象里。
01 青春(青玉案)
十七岁那年,高二,有个男孩儿一直很喜欢我,长相秀气,个儿不高,很受女孩儿欢迎。他给我写情书,一封又一封,平日里语文成绩一塌糊涂的他,情书写得自然又深情。递情书的人一脸坦荡,收情书的人满脸通红,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我也算是轻车熟路,却不知道为何每次都心虚难掩羞涩。
第一次收情书是什么心情,我突然有些好奇,于是记忆开始往前回溯,是高一开学有人递到宿舍的小纸条时的心头一惊,还是初一放假前托小学女同学送来信封时的满眼讶异?亦或者是小学六年级被借走的书还回来时用写不出墨水的笔印下的青涩心绪?我像看戏一般去回想。从小我就很受男孩喜欢,这种自带吸引的体质总是惹旁的女孩嫉妒。我翻看小时候的照片,脸上都是红血丝,短发,胖嘟嘟,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男生为何会对这样的我情有独钟。
傻白甜么?这是我第一次用心剖析我自己,从外表到内心。
我随手将让自己脸红心跳的情书撕碎并丢弃在垃圾桶,它存在的意义是解锁了我对情书的认识和写情书需要掌握的方法。我看完了它,它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存在与不存在都只是表象,关键在于它能够在我心底漾动多大的波澜。要说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其他女孩羡慕的目光和泛着酸味的刻薄话就足以让我得到莫大的快乐,尽管这个快乐还夹杂着恼羞成怒的否认。我不喜欢那个男孩,我却喜欢他写的情书。
能够打动内心的永远都是文字,一些缠绵悱恻的话语或者似是而非的心情总是会在脑海里转很多弯之后,铺垫成为自己想要的事实,然后再去否认和拒绝。我开始通过情书想象,想象未来我喜欢男孩的样子,他应该是满眼温柔,毫无杂质,疼惜丛生。
这种心烦意乱的想象会随着男生把他的温存转移给另一个目标时而有所挣扎,我常常幻想如果没有拒绝,那么他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就都是我的。但是我的骄傲又不允许我回头,毕竟我不能够与任何男生产生感情,友情也不行。我是执意要离开柳城的人,不能和这里的任何人有所牵扯,这是我十岁时候就告诉自己的事情。
十岁那年,母亲跟人跑了。这件事我本来应该不知道,可是三姑六婆总是在我耳边絮叨,很难不拼凑出些许事实。我其实并不懂“跑了”的具体含义,只是父亲日复一日的醉酒让我明白,家里没有女主人我就会连饭都没得吃。在连续吃了一个月的面霸方便面后,我连它的气味都不能闻,一闻就自带一种饱腹感,再闻就恶心。情况远比我想象的糟糕,在我认为母亲只是外出打工赚钱时候(三四岁的时候母亲就出走过)突然听见对面的阿姨和隔壁的阿姨聊天以及对着我指指点点,我才明白,母亲出走的真正原因:她喜欢上了别的男人,然后抛下我走了。
那一刻我居然没有悲伤,反而有一种解脱,像是终于不用天天听父母吵架,看他们打架的画面而开心一样。我一直认为,母亲是迟早都会离开的,毕竟父亲除了喝酒打人就一无是处。我那样想的时候并没有将父亲工作赚钱养家这件事多么伟大放入脑海,毕竟我对赚钱没有概念,我只能看见母亲哭泣的脸还有木门上被砸坏的坑,知道打架是一件多么恐惧的事情。
我甚至不明白,两个亲密得睡同一张床上的男女会像对待仇人般毫不留情。那一刻我就发誓,我死也不能待在这里,也不能如母亲般嫁给这里的男人,父亲就代表了这里所有的男人,残暴,酗酒,无能。但是我不能出走,我唯一可以改变自己的就是考上大学。这是老师告诉我的。
那位老师是一个很温柔的女性,我成绩很好,但是每次开家长会我的父母从不参与,老师家访无果后对我多了些关注,我曾问过她,我如何才能离开这里。那个时候她静静地看了我很久,然后望着远方说:文文,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你就能跨过这座山,去到杨城,这是你唯一的路。我顺着她的目光而去,是一座又一座的高山,考上大学我就能出去了么?我有些疑惑,也不懂什么是大学,但是我听懂了要好好上学。于是我开始了日夜苦读,虽不至于悬梁刺股但也很是用功。
我是不能和这里喜欢我的不喜欢我的人牵扯过多,男孩女孩都不行。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也不介意旁人如何议论我,这都是我必经的磨难,这是我应该承受的,我从小就懂得如何接受如何拒绝。对于无法改变的人或事去接受,对于可以没有关联的人或事去拒绝。趋利避害,其实也不绝对,至今我都分不清利害,只是逃避和独自往前。
02 成年(雨霖铃)
大学毕业后我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出纳。其实也不正规,毕竟我不是会计专业也不懂财务,只是杨城很大,比柳城大了许多,我在这里举步维艰。工作是莫振给我找的,他是杨城人,也是我大学时期认的哥哥。
说来也是讽刺,我在离开柳城之后就像是放开了自我般,开始有心机地接触属于杨城的男人。老师望着大山说出的“去到杨城”的话时时在我耳畔回响。杨城很大,地铁线路错综复杂,我第一次乘坐地铁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地底下居然也有火车。但好像又不是火车,地铁没有叫卖,椅子也是在车两边,中间的空地上站满了人。看着人们衣着鲜亮,而自己身上满是补丁,有些手足无措,就好像有无数只手撕裂我,让我无处躲藏。但是很快,我适应了这样的无措,并告诫自己:我要留下来,留在这里,感受这里的繁华和广阔。。
莫振就是我留下的契机。这是当我知道他是杨城人又对我有好感时大脑立刻得到的结论。认识他之前我也接触过几个对我有好感的杨城人,只是他们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施舍我的样子,那个目光像极了带母亲跑的男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在母亲旁边。他一副小心翼翼又透着施舍的神情,牢牢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当时我并不知道就是这个男人会毁掉我的母亲,我看着母亲在他身边笑得很开心,我握着手里的糖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在我第二次见着这个男人的时候,母亲已经跟他跑了,去了柳城。柳城是离余村最近的城市,我读高中在那里读书。我以为母亲离开父亲后会过上她想要的好日子,有人疼有人爱。到现在我才知道,母亲很傻,相信男人,让自己万劫不复。只是我读高中的时候在街上看见了这个男人,他的身边不是母亲。我看着他用当年看母亲的神情看着他面前的女孩,突如其来的恶心让我干呕。他看见了我,又假装没有看见,揽住身边的女人迅速离开,我强忍着着不适想要追上去,却一眨眼的功夫他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感受到了无助。又担心母亲的生活,她离开了父亲,爱的男人又有了新欢,她该怎么办?我慌乱地在柳城四处游走,我想找到母亲,可是我一无所获。我想哭,又厌弃自己的眼泪,最后只得返回学校继续努力念书。我又一次坚定了我的目的:我要离开柳城。
让我意外的是,我高一寒假回家,发现了母亲在家里。她穿着几年前的衣服,将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她做了一桌子菜,小心翼翼地给我夹菜,她对我说她打工回来了。我低下头没有说话,父亲随手干了杯里的酒命令吃饭。显然我是最后一个人知道母亲回来,我也不曾在意。我甚至有些很铁不成刚又在心底悄悄地松了口气,还好,知道回来。
我没有告诉母亲我在柳城看见了那个男人的事情,母亲也对自己离家这些年闭口不谈,家里好像形成了某种默契,对已知已发生的事情缄默不语。
莫振看我的神情很温柔,没有掩藏的欲望,只有无限的心疼。每每这时,我就突然想起我一封封阅读情书时想象我喜欢的男孩样子,他和莫振在这一刹那合二为一了。我知道,莫振对我如此深情是我把自己包装“贫穷”“刻苦”模样的成效,其实也不算包装,我只是将我的背景放大了展现而已。没有过分夸张,也没有隐藏。我固执地认为只有接受了我的背景又对我念念不忘的男人才值得交往。莫振就是这样的人,但是我把他当哥哥。
我发现自己内心有着潜藏的绿茶体质,不着痕迹地让莫振替我做很多事情,却对外只是哥哥。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看着宿舍女孩与男友的分分合合,我自认为哥哥这样的关系更能长久。虽说认他当了哥哥,我也没有和其他男人有任何交集,洁身自好与勤奋刻苦是我的标签,而这样的标签莫振很喜欢,我明显能感觉到他甘之如饴。
我比母亲聪明。这是我自我的一种感动和自豪。
出纳的工作需要担保,因为手里拿着公司的大把现金,莫振找的工作,他是担保人。上班那天他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文文,你安心上班,这是我叔叔家公司,不会有人欺负你的。”他的手很温暖,也一如既往地体贴,但他手心里的汗和微微的颤抖,把某种暖意填满我的内心。我看着他,眼里迅速溢满泪水,眼泪的收放自如也是我的技能之一,这样通常会受到更多的呵护。
我工作很认真,我明确地知道,认真工作才是我立足的资本。在工作半年后我得到了领导的关注,他问我大学时期的专业,我回答我是学计算机的。后来我便被调岗做了系统工程师,这让我的薪酬涨了一大截。我知道,属于我的独立生活终于到了。我明白一直以来,莫振都是一个强大的存在,他高高在上,我蹲在一旁。所以在快速掌握职场技能之后,我跳了槽,原因是对方给的工资高且没有莫振。这一次,我不再依靠莫振。
离开那个公司后,我认为我终于可以平等的和莫振相处,甚至可以将他从哥哥变成男朋友。只是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在莫振约我出去吃饭的时候,他身边有了别的女孩儿,他让我叫她嫂子。我才知道,原来长久的哥哥妹妹关系已经让莫振对我打退堂鼓,并且迅速找了心仪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很美,也有钱,和莫振门当户对。我第一次讨厌书里的门当户对的解释和出现。
莫振对那女孩儿笑得温柔,我低头努力忍着快要决堤的泪,尽管莫振也如从前般对我,给我夹好吃的,把那女孩儿送上车亲自送我回家,理由是妹妹不放心。我看着女孩儿淡漠的眼神,一种无地自容的窘迫袭上心头,我紧抿着嘴没有说话,直到莫振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傻瓜。他的手依旧温暖,但颤抖得更厉害,似乎那里发生了五级地震。
我知道,莫振带她来和我吃饭,就是断绝我们之间关系的手段。我是一个懂事的人,也是一个敏感的人,我们可以继续是兄妹,那种再也不见面的兄妹,这是无法避免又难以控制的事情。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主动约过莫振,对他的相约永远都是以工作繁忙为由而拒绝。
03 爱与欲望(相见欢)
我本以为我和莫振就应该向不同的方向前进,他离我越来越远,我走得越来越快。像是拼命地逃离,然后去忘掉他曾经对我的好。只是有些时候越是用力忘记越是记得清晰。他的面容来来回回在我脑海里四处闪现,在梦里,在一个人的房里,在工作不经意的间隙里。
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头痛哭,大概是本以为掌控在手里的人脱离了范围,失控的感觉糟糕透顶,我反复折磨自己,“如果当初”成了逃避现实的咒语,念或不念都在那里。
我想起莫振告白的场景,他捧着花对着我说:“文文,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可以吗?”他的眼里写尽了柔情。
我低头不语,拼命摇头,眼泪哗哗地掉落,我知道那是我刻意营造的氛围,“我,我……”欲语还休,那种不能答应,又有苦衷的神情让人疼惜。看,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答应你而已。但我没想到手捧的花瞬间凋落。
如果当初我答应了呢?这就是反复折磨我的咒语,我在假想各种情节中郁郁不安。我甚至分不清我是爱他还是因为他的离去而不甘。其实折磨自己的永远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想法。那肆意生长的思绪顺着浮起的念头在脑海郁郁葱葱,我环顾这个租来的小房子,空荡的感觉让人更显冰冷。
新公司有个男同事喜欢我,在得知我单身的情况下,对我大献殷勤,他的眼神也如同那个喜欢母亲的男人般,虚伪又掩藏欲望。他觊觎的是我的身体,我心知肚明。诡异的是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一种若即若离的姿态,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但是我没有改,我甚至打电话给莫振,告诉他有男人追求我。在打完电话后我甚至不知道为何要打电话告诉他,强烈的胜负欲么?告诉他,没有他我也很受欢迎么?
显然,我胜利了。莫振来找我了,在我告诉他的当天,出现在我公司门口,他接我下班。那天他打扮得风度翩翩,举手抬足之间都是优雅与高贵。那个追求我的男人瞬间眼神黯淡下来,我突然想冲动地走过去挽住他的手对着莫振说:这是我男朋友。只是莫振的表情很温柔,它掐下了我脑海里疯狂的念头,乖乖跟着他走了。
那天晚上,我们喝醉了。其实也不算醉,至少我清晰地记得发生了什么,甚至莫振身体炽热的温度和在精疲力竭后贴在我身上的汗水,带着黏糊的触感都一清二楚。我知道莫振最后不属于我,但是我却在拥有他的时候得到一种诡异的满足。我知道我再次点燃了他的渴望和疼惜。
我们有了说不清的关系,每次见面都是疯狂的拥抱和亲吻,不属于兄妹也不属于恋人,偷偷摸摸让我有了一种疯狂的刺激,我热情高涨地迎接他的到来,爱或是欲望我分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抱住他的那刻我有了片刻的安心。
很快,那个女孩找来了,她很聪明,从蛛丝马迹中知道了我和莫振的关系。她和我坐在咖啡厅里,她手指无意识地搅拌着咖啡,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莫振,你只是见不得你认为属于你的属于了他人。”她穿着一身昂贵得我叫不出牌子的服装,鼻尖是她身上独特又清雅的香味。
我很想自豪地告诉她——嘿,你的男人喜欢我。可是我又自卑,打心眼里自卑,我没有她高贵也没有她优雅,她坐在那里就是一副忧郁美人图,而我,像个小丑。我低头,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道德告诉我是我的错,爱情告诉我我没错。我在这样的漩涡中手足无措。
她也不希望我能说什么,她只是很平淡地讲了她和莫振的关系,她家和莫振家的关系,那是我永远没有办法触及到的世界。那一刻我居然没有退缩,甚至心里吐槽——你怎么不甩我一张支票看我能不能接受诱惑呢?
只是等她走后,我感觉到了巨大的茫然,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我可以做什么?
莫振再来找我的时候,我拒绝了。我没有告诉他那个女孩找我的事情,我只是说,我们不应该这样。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很平静,仿佛前些天歇斯底里地自我折磨从未存在一样。理性总是会被现实逼现,我永远无法感性地活着。莫振比我想象的还要“懂事”,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在夜深人静时常常想念莫振,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失去他的痛苦,我依然不明白,我是爱他还是习惯有他。
04 长大(两同心)
我选择了回柳城,这个我拼命逃离又不得不返回的地方。
父亲打来电话,说要和母亲分开,我知道这是他每一次喝醉后都会经历的事情,他会在醉眼朦胧中打母亲,像是发泄当初母亲的出走般,无力又残忍。我一直假装不知道,不知道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大概是处于一种无知的境界。这样才能够让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勉强粘合在一起。
只是我大了,父亲在醉酒后告诉了我母亲当年的背叛,我听着父亲的声音在脑海中旋转,始终落不到实处,大概是觉得,母亲的离开都是父亲自己造成的,他没有能力,接受不了母亲的背叛却又习惯了母亲在身旁的日子,于是人到五十就一直凑合着过。
我淡漠地听着,感觉这些仿佛如同喝水般自然,爱亦或不爱,重要么?像是他们,打骂了那么多年,分离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磕磕绊绊在一起。我问父亲,你爱母亲么?父亲在那个瞬间愣了神,随即说:什么爱不爱的,只是过日子。
于是,我从最开始恐惧婚姻到了最后觉得婚姻可有可无。我突然想起莫振,对他,我可能只是贪恋,贪恋温暖,却从未想过要和他一起过日子。这也是我无法挽留他的原因。爱情最终都会变质,留有遗憾才能长久。
正如我和莫振的分开,他知道挽留也没有结果,所以才会在我拒绝多次后消失。我也知道即使我坚持和他在一起,也不过短短数月,毕竟他不能娶我,而我也不会嫁他。把爱情留在最美的时刻,不好么?
我自言自语。
柳城开始变得繁华,一排排平房的推到覆起了一座座高楼,地下也掏空建了地铁。我有时候坐地铁会分不清是在柳城还是杨城,如同有时候分不清偶尔看见的背影是不是莫振。
这样平淡的日子日复一日,我的心没有波澜,我时而会幻想和莫振在一起的日子,时而会看着父亲母亲的争吵而紧张,这样的日子让我感觉自己如同孩子,如同那个十七岁的我,站在教室里冷漠地把递过来的情书看完又丢弃。用脆弱和紧张掩盖对于爱情的恐惧。
直到莫振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他如往常般走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好久不见,文文。”
他手的温暖依然如故,我看着他,有了片刻的恍惚,也有着疑惑,他是如何做到我们分离这么久再次见面没有任何疏离的?
我们重新在一起,我没有问他那个女孩儿的事情,他也没有告诉我家里的情况,只是自然而然地住进了我在柳城的家,我们白日各自上班,晚上抵死缠绵,日子过得平淡又幸福。莫振也变得真实,不在捉摸不定。
母亲打来电话,小心翼翼的语气让她略显底气不足。她想告诉我关于爱情和婚姻,但是又疑惑以她的经历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于是在电话那端吞吞吐吐。
我看着莫振一脸认真地在那里写结婚请柬,突然就释然了,我对母亲说:“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现在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