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差不多两年前,我买了一本名为《我依然爱你,我只是不喜欢你》的书,作者叫小岩井。当初买它更多是源于对书名的好奇——怎么能在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不喜欢ta了呢?爱不是因为喜欢才产生的情感吗?
读那本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书名是出自电影“One Day”(《一天》)里的一句台词:
“I love you, Dexter, so much. I just don’t like you anymore.”(我如此深爱着你,Dexter。我只是不再喜欢你了。)
在与书名同名的那一篇文章里,小岩井写到了令狐冲在率领江湖英雄围攻少林营救任盈盈的时候,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想到了小师妹岳灵珊,心头一软不禁在想:小师妹这时候不知在干什么?我没读过《笑傲江湖》,并不清楚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但想必令狐冲是爱着岳灵珊的。接着,他写到了自己朋友的故事,很老套却又很现实的一个故事:曾在校园里相爱的两个人,毕业后在生活的琐碎和梦想的摇曳中渐行渐远,最终带着遗憾分道扬镳。在朋友结婚前夜的派对上,微醺的小岩井说,“以前我一直以为你肯定会跟王杨璐结婚呢!”朋友沉重的答到,“谁不是呢······”
随后,小岩井写到了郭襄,写她在创立峨眉之后,给嫡传弟子取名为“风陵”。风陵渡——那是16岁的郭襄第一次见到杨过的地方。
最后,他写:“我知道我已离开你的世界,也知道彼此不再有交集,然而心中某块地方,始终无法抹去存在的痕迹······我依然爱你,我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了。依然祝你,平安幸福。”
于是,被这个细腻敏感的男孩的文字打动了。
两月前,在某网淘书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小岩井的新书《孤独这种病,遇见你/就好了》。但是,犹豫了好一会才下的单,因为担心之前喜欢的文字很可能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自己。几天后,书到了。我首先翻看的是同一批书中的某新人气作家的文字,翻了两页就无法再读下去,果然是已经过了那个年纪。所以,当看到小岩井新书书封上那串宣传文字的时候——“42个温暖治愈的爱情故事,写给依然相信爱情的你。”,我默默的把尚未拆封的书放到了书架上。
知道最近才翻开了这本书。读了短短一篇文字,我终于放下心来,他的情感依然细腻,他的文字依旧温暖。只是,略有不同的是,在岁月的洗礼之后,他的文字更显内敛。他像一个沉稳的老者,用低缓而又质朴的语言诉说着曾经的那些人和那些事。不自觉的,我的思绪也跟随着他缓缓的语调飘回到了记忆里被遗忘的角落······
(二)
情书,是一种特别有年代感的记忆。如果现在有谁还在用书信鱼雁传情的话,大概是会被人笑话老土过时的吧。但是,在那个没有手机,电脑通讯也不发达的年代,情书却化解了无数痴男怨女的相思之苦,也成全了不胜枚举的金玉良缘。我想我是幸运的,能够一瞥那个年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
十四五岁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正值青春萌芽季节的少男少女对异性即羞怯又好奇。女孩子们躲闪的眼神和羞红的脸颊,男孩子们有意无意的捉弄和故作冷漠的疏远,让他们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小心思被人一览无遗。而在这群懵懂少年中不乏大胆直白者,他们把内心的悸动和爱慕揉碎在一页页略带香味的信笺纸上。
记得读中学那会,班里就有这样的孩子。他们在全班甚至全校学生的起哄声中把带着手心余温的信纸塞进不知所措的对方手里,在砰砰的心跳声中,他们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过,我猜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担心,因为那些想说的话早已被写一笔一划写在了信纸上。
那一张张洁白的信笺,像极了青涩少年们纯真的心。它们在校园里纷飞,给青春留下了淡淡的香气。可惜的是,那个年纪的爱情就像一道彩虹,出现在雨水尽头,却消散在晴朗的天际。于是,后来那些被撕碎了的信笺在校园里随风四散,而那些曾经的思念和美好也被遗落在了青春的角落。
我一直是那种比别人慢半拍的孩子,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告别了校园。对此或许我心里多少是有遗憾的,所以才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与砰然心动不期而遇的时候,像无数校园里的青涩少年一样,笨拙而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份美好。(像之前提到的“后青春期叛逆”一样,我管这个叫“后青春期的悸动”。)只不过,我从未把内心的悸动写进洁白的信笺里,并不是因为胆怯,而是不想让一向不合群的自己在他眼里更显古怪。后来,不知不觉到了离别的日子,我突然慌了神。我想为这段即将逝去的心动再做点什么。可是,我能做什么呢?直到那个午后,躺在床上午休的我突然有了主意。我拿出便利贴,写着画着,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像个初入学的孩子。写完之后,我把它们一张张贴在了那些留下的物件上:
退烧药上贴着,“发烧好难受啊╯﹏╰赶紧吃点药吧。”
感冒药上,“怎么又感冒了呢(>﹏<)得多锻炼身体才行。”
书本上,“偶尔闲着没事,看看书陶冶一下情操也好(^~^)”
零食上,“怎么又想抽烟了呢→_→真的好想抽,但是···还是吃点零食吧。”
······
那个午后,那一点一滴的小心思随着一张张五颜六色小小的便利贴躲进了抽屉和不易发现的角落。贴完最后一张,心里的遗憾也不见了踪影。
离开的那天,在路上的时候,看到了他在朋友圈发的两个字,“谢谢。”
时隔数年,曾经那些算不上情书的情书,如今不知被吹散到了哪里。在记忆里搜索,那年的爱恋早已不再,那年的他也已走散,但是想起那个午后费尽脑汁认真书写的自己,心里依旧温暖。
(三)
小岩井说,“情书是爱的刺青,刺在回忆深处的心动瞬间。曾经为你写满相思的那封信啊,再也不会变成我心里那道轻快而忧伤的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