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医女在被人追杀的逃亡途中不小心扭了脚,狼狈的躲进了瀑布下一个小小的岩石洞穴里。
正在瑟瑟发抖中,水幕中突然摔进来一个人,吓得小医女一声惊叫,把身上带的辣椒水直往那人身上泼去。那人被辣椒水溅了一身,吃痛的一通鬼叫,然后“唰”的钻出了水幕,小小的岩石洞穴里就安静的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小医女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老半天那人都没有再进来,小医女模糊的记得自己在慌乱中看见那人虽穿的邋里邋遢,但是面容还算年轻俊郎,不像是来追杀她的人。
被溅了一身辣椒水,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小医女心中的惊吓逐渐转为担忧,因为自己的冒失害得那人吃了不小的苦头,小医女渐渐有些过意不去,终于是鼓起勇气一点点挪向洞穴外头。
“姑娘你好狠的心啊!”
还未等小医女找着那人,他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吓得小医女又是一惊,继而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那青年光着上半身站在瀑布口边缘淋着水,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小医女。
“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何故下如此毒手?”那人说完还伸出被辣的通红的胳膊,“你瞅瞅你瞅瞅,都红了!”
小医女有些尴尬:“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罢了罢了,你一个姑娘家带点东西防身也是正常的。”青年故作潇洒的一甩头,结果扯动身上被辣到的地方,又给痛的一顿龇牙咧嘴,“就是下次别带这么厉害的辣椒水了。”
“你过来吧,我帮你看看,我会医术的。”小医女看着那人痛的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算是给你赔礼道歉”。
小医女点了几味简单的草药让青年去采来,敷药时看见他背后有许多细细密密的伤口,新伤盖旧伤,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嘿,吓着你了吗。”青年冲小医女一笑,“我可是很厉害的剑客呢”。
小医女也不答话,就是敷药时偶尔假装不小心加重了些力道,给他疼出了一身汗。
伤好了,剑客也准备离开了,临走时小医女拉住他的衣角,“能不能,教我功夫啊。”
见剑客一愣,小医女有些急急地道:“虽然我现在没什么本事,但是我会医术,总能帮得上忙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啊不是……”剑客有些迟疑,“你一个姑娘家就这么随便的让我教你功夫有些不太好吧?你大可以去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拜师学艺啊?”
小医女羞红了脸,鼓起好大勇气接着说:“我现在被仇家追杀,又扭伤了腿,这方圆百里可能就你一个会功夫的还不要我性命的人,我……我……”
剑客咧嘴一笑,故意伸手挑起小医女的下巴:“那你不怕我轻薄你?”
小医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你你……你不是剑客吗?不不……不应该是正人君子吗?江湖上不都这样说的吗?”
剑客闻言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为啥会被追杀啊?”剑客问道。
听到这,小医女眼眶红了红:“有个帮派要我爹爹专门去给他们的人治伤,可那些人都是坏蛋,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爹爹不同意,他们……他们就把我抓去威胁爹爹,爹爹为了救我被他们害死了,我侥幸逃了出来,可他们还是要抓我回去。”小医女抹了把眼泪,“如果我回去了,一定会被他们给折磨死的。”
剑客看着小医女泪眼潸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索性也就没有开口说话。
总之,剑客最后还是带着一跛一跛的小医女上了路,而后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帮小医女躲过了好几次追杀。
小医女开始跟着剑客练剑。
剑客身形飘然,一套剑法舞的出神入化,小医女看的呆了,也跟着自己练起来,可是姿势极其难看不说,很多时候,甚至连剑都握不住。
小医女气的直噘嘴,剑客就笑她,说看来她不是块练武的料,学了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
小医女狠狠瞪了他一眼,愤愤然捡起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暗搓搓的又自己练习起来。
最近江湖上传言有个一剑封喉的青衣剑客,以一己之力灭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帮派后全身而退,且打架时衣不沾血,剑不离身,身影潇洒极了。
着一身青衫,恩仇中潇洒而过,剑客由此名声大噪,风头一时无两。
“你说,江湖上传言的那个剑客是不是你?”小医女问剑客。
“啊,是不是呢,谁知道呢?”剑客打着哈哈不答。
得不到回答,小医女憋着气觉得难受,又开始练剑。
“别练啦,你的仇人不都死光了吗,不会再有人伤害你啦。”剑客轻轻敲掉小医女手中的剑,笑嘻嘻的对她说。
“现在倒是没人抓我了。”小医女咬咬下唇,“那以后呢?万一又遇见坏人了怎么办,又没人保护我。”说完她暗暗瞥了一眼剑客,亮晶晶的眸子中闪动着某些期许。
“啊也是哦。”剑客挠了挠头,然后把剑递还给小医女,“那你还是继续练吧。”
小医女愣愣的接过剑客递来的剑,眼里星星点点的光逐渐黯淡了下去。
小医女没有再开口,转而开始一招一式的练起了剑法,每一招都练得极其认真。
剑客铲奸除恶的名头在江湖中越传越响,他那颗向往自由的心也更加渴望着江湖的漂泊。
青衣剑客的名头越响,仇家也就越多,每一次回家,剑客都会带着满身的伤痕。
小医女从不过问剑客到底和谁打架了,到底立了多少仇家,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默默替剑客仔细地敷好药,好让伤口能赶在他下一次出门前痊愈。
有天青衣剑客回家的时候,发现小医女不见了,桌上只留着一张写着“我走了,保重”的字条。
剑客拿着字条愣愣的看了好久,背后伤口还在往外隐隐地渗着血,却再也没有人为他治伤了。
剑客觉得心里空空的,漂泊了许久的心,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他默默的提起那把和他出生入死的佩剑,望着微微透着寒芒的剑身,喃喃自语道:“以后没有人帮我上药了,未来的日子,就全靠你了。”
剑客走出屋子,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他没注意到后院打翻的药罐,也没注意到勾在篱笆上的一片白纱来自于小医女素日喜穿的白裳。
江湖里搅动的风云是永远不会停息的,有的帮派没落了,马上又会有新的帮派崛起。
在这些新的门派中,有一派力量尤为出众,但也颇让人胆寒,门派上下全是用毒之人,杀人于无形,令许多人都闻风丧胆。
这门派手段阴狠毒辣,不管是正义侠士还是作恶多端之人,只要被盯上了都难逃一死。
青衣剑客恰好也被列在名单之中。
“跟踪了我三天,该出来露露脸了吧。”剑客斜靠在一棵树下,对着空无一人的树林沉声道。
林子里没有回答,只剩下风拂动树叶“沙沙”作响。
突然,一根细小的银针破空而来直指剑客眉心,剑客挥剑挡下后转而反身一刺,在感受到阻力之后剑客唇角一勾,抬脚一踢便将那人踹出去老远。
剑客笑脸盈盈地朝那人走去,边走边说:“身法这么烂还敢来偷袭我。”说完就走到那人身旁,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面巾。
露出来的是一张让剑客无比熟悉的脸。
“小……小医女?”剑客愕然,“怎么是你?”
小医女一语不发,趁着剑客愣神的功夫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就欲往他心口刺去,剑客堪堪一躲,却还是伤到了手臂。
火辣辣的感觉自伤口传来,剑客心头一沉,“这匕首上有毒”,可这灼热的疼痛感却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和小医女见面时的情景,那时身上也是火辣辣的疼,可却没有这一次的钻心。
小医女一击不中,又接着攻击,剑客只防不攻,几招下来倒也发现了些端倪。
小医女似乎全然没了自己的意识,就仿佛一个被掏空的瓷娃娃,只能任由提线人轻易的摆布。
剑客打晕了小医女,背着她朝着南方直奔而去。
“看这情况,她这是中了噬心毒啊。”一位白胡子老头把了把小医女的脉,对着剑客说道。
“可有法解?”剑客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头叹了口气,“倒是你,还中着毒呢。”
“无妨。”剑客看着面色苍白的小医女,头也不抬的说到。
剑客提着他那柄露着寒芒的剑一路杀到了帮派大门前。
“解药拿来。”剑客拿剑指着门主。
“哈哈哈,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拿啊。”那门主笑的极为猖狂。
剑客也不废话,提了剑就照那人刺去。
几个回合下来,剑客逐渐觉得力不从心,手臂上的毒素已经快扩及全身了,身体的轻微麻痹让他的行动越来越困难。
几个碰撞之后,两人皆是退散开来,虽然剑客中了毒,可那门主却也没讨到多少好。
剑客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心中正酝酿着准备进行最后的攻势时,突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把长剑穿胸而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门主笑的疯狂,“不亏是噬心毒啊!越是爱得深,越是下手毒辣啊!”
剑客缓缓回头,小医女变无表情的站在身后,一身衣裳上沾满了鲜血,有他的,或许还有白胡子老头的。
“哼!当年你灭我满门,本想去你家埋伏着,没想到居然让我遇见这么个痴等着你的美人儿。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噬心蛊毒用在她身上效果真是出奇的好,怎么样,被爱人亲手杀死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门主笑的癫狂,但剑客耳中却只剩下巨大嘈杂的蜂鸣声,他的身体瘫软在地上,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最后望向小医女一眼,却见她眼角有一行浅浅的清泪划过。
“我终究是付了你,这辈子没法再护着你了啊……”剑客闭上眼前心里有些难过。
外界的声音在剑客耳中越来越小,在失去意识前他模模糊糊的听到门主自言自语的说着“剑客已死,留你这个废物也没有用了”。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剑客还留有余温的掌心上,小医女的身体“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两具逐渐退去温度的身体,隔着一段永远也跨不过去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