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3)

人有太多方式可用以记录科技的进步,却鲜有方式记录自己的灵魂。而「文学,电影,音乐」,正是那少数几种可以记录灵魂的方式。

人往高处走,半年之后离开了浙江,回了一次家,别人是转角遇见爱,我是转角遇到老同学。又相约到了茶园楼,不会变的大杨梅一杯,剩下的就是诉衷肠。茶园楼是我们这代人的记忆了吧,从高中一直到现在,都喜欢几个老朋友去那里坐着聊天。这么多年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倒是这个茶楼从来没变过。

那个时候不懂事啊,回来从来不会想着在家多陪陪家人,总是在外面从早玩到晚,短暂的相聚换来的是长久的别离,父母对子女的爱到最后都会变成目送。一个人去了北京,为了节约买了硬座,到北京腿都肿了,看书的时候有很多情节是作者一个人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书,思考人生思考未来,说不定还会像爱在日落黄昏前,偶遇一生挚爱,现实是坐到崩溃,熬了两天三夜终于到了,谁还有心思看书呢?大北京欢迎我的是一阵雨,出了车站,一脸茫然,摩肩接踵也只是这种场面了吧,手机没电,到处找公用电话打电话给我的表姐,看到她又是傻傻的笑,我总是不知如何面对家人。

没有休息,没有寒暄,姐姐告诉我她要回云南,第二天跟她一起去公司面试,然后吃了一顿让我很费解的饭,一个饼加一碗凉菜。姐姐说要习惯这边的生活,这是常态。姐夫人也很好,摩羯座,不爱说话,但是对我还是很好的。

第二天起的很早,想象中还要去挤地铁,脸都要被挤了贴在玻璃上那种挤,让人欣慰的是姐姐家去公司坐二十分钟公交就可以到,只是走去公交站有十分钟的路程。到了公司,面试我的吴经理,白白胖胖,满嘴大道理,那个时候得我却听得津津乐道,觉得人生找到了方向,非常崇拜他。走个过场的面试结束后,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感觉好赞,同事们也很热情,但是我这个性格本能的拒绝和人亲近,也就相处得不温不火。姐夫的侄女李雨婷也在公司,我们年龄差不多,每天一起吃饭聊天,但仅限于工作之内。工作之外,没有一点交集,她呢蛮青春的一个女孩,我喜欢这种青春的气息。

我这样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被安排了做销售,真是让人头疼,每个月的销售业绩还要排名出来,针对的人群是各大院校的教授,把生物、化学试剂卖给他们。开始的几天同事忙得不可开交,我居然闲到睡着了,表姐跟我说当时真想给我一板砖。每天都在一个不喜欢的工作环境里挣扎,度日如年吧。正事没干多少,没让自己进步。

就这样熬了一个月左右,运气,一个教授突然打电话来跟我找一种试剂,正好我们有,在不知道价钱又担心慢了他不要的情况下,我报了超出原价五倍的价格,因为是公款,他都没还价,那个教授发给我地址,让我赶紧给他寄过去,就这样第一次销售业绩第一名,受到了很多表扬,但是我知道纯属运气,接下来也一直鼓励自己,每天打电话、发邮件,各大电商平台留信息。但是还是业绩平平,看着同事一天一天的积极努力,自己业绩跟不上压力很大,晚上也睡不着觉,只能靠Linkin park的演唱会支撑我度过漫长的夜,直接导致体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长胖了十公斤,变成了女版高晓松。

已经不再去看书或者练字之类的了,表姐对我的看法就是有一种穷书生的较劲,谈古论今可以不吃饭吗?因为大环境的压迫以及真的是没自己的时间,我的而精神家园就这样被我抛之脑后了,甚至开始反感那样的自己,开始为了柴米油盐发愁的生活,积极融入集体,白天拼命的找买家,晚上学习做账。闲暇之余去报了个成人高考,只考语数外,数学我没去,在家睡觉,反正也不会,结果缺考一科还考了第五名,当时就觉得没意思,没去读。好像除了认真赚钱,其他事都不是特别上心。

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还幸存的,一种是已迷失的。我属于后者。

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在忙碌和疲惫中度过,跟姐夫学做面食,包饺子、做杂酱面,跟姐姐学生存的技能,乐在其中。记忆中有天吃完饭百无聊赖的坐在电脑面前打游戏,接到一个电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感觉,我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长达三分钟的通话,我都一直在嗯或者回答问题。两年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你的人生低谷,也许你是想找安慰,却只感到冷漠,也许你是想互相寒暄,可是我连寒暄都没有,我总是不知道如何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法维持在一个很好的点,挂完电话戴上围脖出去走了一圈,第一次来到了科技公园,离小区五分钟而已,我竟然不知道有这么美的地方,满地金灿灿的银杏叶,仿佛只有宫崎骏的童话世界才有的。寒风刺骨,内心死一样的宁静。出来没几分钟姐姐就打电话了,赶紧回来睡了,是啊,我哪还有时间多愁善感。

为了减肥,办了一张游泳卡,那一个月真的是折磨,下班坐半个小时公交到游泳馆,游两个小时,再回家,随便吃点什么,总算回到正常体重了。拿到工资后换了个手机,下载了豆瓣,经常去参加豆瓣同城,徒步、看老电影,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们是徒步认识的,那次去的是八大处,我喜欢有内涵的人,他刚好是,一路上跟我讲解该怎样走路,地上的花纹是什么寓意,好崇拜。

送我回家之后留了电话,相约下星期周末一起去爬香山。去香山时,带上了豆瓣里面认识的一个大学生,北京人,这次爬山让我第一次感觉,北京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爬完去唱了歌,然后各回各家,也算是放松一次了。印象很深刻,当时失恋三十三天上映,我还特意叫他们带着相机去拍了喷泉。

在金融街工作那位告诉我们可以叫他杰,跟这个大学生完全是两类人,大学生拼命的介绍自己,怕我们对他不了解,住址、学校、家庭情况无一不说,对人丝毫没有防备,而历经沧桑的杰只是说在金融街工作,做数据分析,而我呢,一直说自己是个小销售,没什么好说的。那个时候喜欢一篇古文《屈原庙赋》,是苏东坡写给屈原的,其中有一句去家千里兮,生无所归而死无以为坟。悲夫!这种深深的孤独感浸入骨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只是片刻欢愉,人生而孤独,开始拒绝一切亲密关系,连朋友也不愿意深交。

真正能走进心的也只有每晚失眠时Linkin Park的呐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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