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前,我读小学五年级,有天下午的数学课上,我正听的津津有味,邻桌的邻桌的玩伴燕儿让她的邻桌给我小声传口信:“哎,哎,看看窗外”。我坐第二排,所以我听到的时候,讲课的数学老师也就是当时的班主任也听到了。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一点吃惊的,但我没吱声,班主任倒是心平气和的走出了教室。透过铁窗户上的九宫格玻璃,我看到班主任跟教室外的那位老人交谈了几句后,走进教室,教室出奇的安静,直到班主任对我笑了一下,说:“妮丫头,你出来一下。”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也从没有给老师添过麻烦的缘故吧,竟然会在课堂被打断的时候没有对我发一点火。我应了一声后,轻快的走出教室,因为那是我心底最爱我的人呀。“姥娘,你怎么来了?”我问。“我跟你姥爷去菜地浇水,拴钥匙的皮筋断了,钥匙掉水井里了,屋门开不开,你放学还要等会,我来拿下你的钥匙,回家收拾收拾喂喂鸡,一会该烧锅做饭了。”我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她。姥娘接过钥匙跟我说:“快回去上课吧,别让老师等急了。”姥娘说完转身朝学校大门走去。打报告进教室老师没讲几道题,下课铃就叮铃铃叮铃铃的响了。
当年在班里也是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三好学生,跟同学们也相处融洽。下课铃声一响,前后左右位的同学都哄哄的往我这边围过来,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这帮同学们最感兴趣的就刚才来找我的是谁,怎么那么高,跟班主任差不多高,还有她两边太阳穴上贴的是什么。(多年后回想起来,我觉得我们班主任身高应该一米七五左,我姥娘一米七,班主任就高出一点点。)
对的,这位老人,跟我们五年级的班主任差不多高的老人就是我姥娘。
我的姥娘是一位农村妇人,很普通,但好像并不是那么普通,因为她有很多跟身边的绝大多数她的同龄人区别很大的地方。
比如最先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的身高,在姥娘那个年代,她一米七多的身高走在村里,尤其跟村里的其他人走一起的时候,明显高出一个头颅的她总是容易引人注意。姥娘不但身高比较高些,她走路也比较快,那时她六十岁左右,背挺得直直的,走起路来一点不蹒跚,每一步都稳稳的,要知道那时候的路都是土路,有的小路是在田地与田地之间硬踩出来的,正如鲁迅说的真的是人走的多了,也就有了路。姥娘走路稳稳当当,因为她没有被成功裹脚。在她小时候生活的年代,以裹脚为荣,以小脚为美的观念还没有被消灭。但是姥娘说她每次出门前,她娘或者奶奶会给她缠好裹脚布,就是把脚趾全部放到脚底,用裹脚布一层一层的缠上。缠好脚刚开始站都站不起来,等站起来慢慢挪动脚步,慢慢走,那种疼慢慢变成习惯,慢慢有些麻木。她们几个小姑娘一起出门割草,大家谁也不去比赛谁走的快,更不要提谁跑的快了。那时她们七八岁的样子,原本应该刚好是适合多运动长身体的时候。不过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她们还处于贫穷挨饿的阶段,好好听话,多帮家里干点活,能吃饱能活着能长大成人就已经是幸运儿,谁还会计较其他的呢。
但是姥娘却觉得有些事情上她可以做主,比如裹脚这件事。她听她的父辈说过,也亲眼见过有的裹脚是会失败的,不过结果都不太好,大多裹脚失败的结局就是后半生都走路有点跛。但是姥娘却寻思出另一个方法,那些裹脚失败的案例都是被迫的,如果她自控原因和进度,那应该就不会伤到自己。于是后来一起外出割草时,每次她都会在隔着村子一块农田的时候,跟她的伙伴们说累了,先歇会,让她们先走。然后就会自己一个人环顾四周没人,找块稍微平整的石头或者小土堆一坐,割草篮子和镰刀放左前方,两脚伸开歇一下,然后开始解开绑在左腿肚上的绳扣。裹脚布的缠绕方法有些讲究,但看的多了自己也就学会如何缠了,解就更简单了,裹脚第二天姥娘的娘就让她自己学着解绳扣了。左腿打开裹脚布,脚趾慢慢捋平,慢慢活动每一根脚趾,,感觉恢复自然了,光脚放土上晾一晾,然后开始解右腿肚上的绳扣。两只脚都活动好,捋平,晾好,光脚穿上鞋,没了裹脚布,鞋子有些宽松,走路呱嗒呱嗒的不跟脚,姥娘说有时候路比较软的时候,就直接光脚走。裹脚布缠成毛线球的样子,小小的,放篮子里,路边快速割两把草一盖,神不知鬼不觉。姥娘出发比其他小姑娘晚一些,但是她拿掉了裹脚布,走路更稳更有力,也自然就走的快了。每次割草回家都是她最先到家。因为她要把出门拆裹脚布,回家之前自己简单的缠一下裹脚布这两件事情花费的时间,用速度和效率节省出来,不然就会露馅,一旦露馅,那可是又要挨打又要饿肚子,还要遭邻里白眼,甚至还会影响以后出门子(就是嫁人的意思)。这样子一直持续了一年多,都没有被发现,后来姥娘跟她娘说需要换双大点的鞋,才被注意到。但是姥娘每天都是正常缠裹脚布,回家拆裹脚布,她娘也挑不出毛病。大概等到十三岁的时候,姥娘的娘认输了,觉得姥娘就是裹脚失败了,不再让姥娘裹脚,还一度担心姥娘以后走路会不会跛脚。观察了大半年,基本没什么影响,就开始找村里的媒婆,说裹脚失败的事情,让媒婆多给留意一下有没有家里不那么在意裹脚的,说条件各方面差一点也没关系之类的。在姥娘的娘的看来,这可是非常大的事情得提前盘算,大脚的姑娘可不太好说媒。。这就是我的姥娘,身高一米七多,六十多岁背不弯耳不聋,走路还能四平八稳的原因。至于身高可能是遗传吧,我没见姥娘的娘,或者很小的时候见过,但完全没印象。那我的姥娘太阳穴两边贴的是什么呢?圆圆的,像两个小贴纸,贴在两边的太阳穴上,一边一个,贴纸表面的材质还是绒布的,颜色是暗红色。这可不是什么时兴的装饰品,虽然我的姥娘会简单打扮自己,比如她非常整齐的发髻和耳坠,这在我读小学和初中时候在当时都是很时兴的,大多她的同龄人都是一眼看过去乱乱的毛毛的头发,基本没有见过带首饰的。但这贴纸似的东西可不是什么首饰,当然这贴纸也不是什么符纸,虽然我姥娘也是挺迷信的,记得她和姥爷的老屋里在里屋右墙角里还单独有一个一平方左右的空间,供奉着她的信仰,直到现在我仍不知道那信奉的是谁。那她太阳穴上贴的东西究竟是啥呢。其实那是一种膏药,一种治疗头痛的膏药,一种村头诊所里买不到的膏药,因为那是我姥娘自己配置药粉自己制作的膏药。这也是我姥娘跟村里其他她的同龄老人区别很大的一个方面。没错,她会简单配制药品,不是那种按照医生给房子,照着方子配药,而是自己按照经验配制,因为她不识字。印象里她配药还有点小名气,她没专门学过如何配药,具体她怎么会这项技能,我没问过,我姥爷也不清楚。她配药不是药丸的那种,多数是药粉药面,哪怕是需要用到药片,她也会碾成粉跟其他需要的材料混合。记忆里,姥娘配的药多数用来治疗头疼头晕各种疮,溃疡,擦伤等这些外伤。药粉除了需要含着治疗溃疡的,其他基本都是外敷或涂抹的。姥娘配制这些药的时候,比如治疗脓疮的治疗溃疡的粉末,她用吃完药的小白瓶装起来,一次好不容易找齐药材或药品,就会配制半瓶多。治疗擦伤的药粉配好后还需要用打吊瓶用的生理盐水或者庆大霉素液体混合搅拌成糊状,每次配制的少一些,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不好储存吧,但是也能用很多次了,因为每次都是用棉签蘸取一点点。姥娘配制的药从来不拿来卖钱,大多都是村里人吃了诊所的药看过了大夫没什么效果,又打听到谁家曾有一样的情况,最后是用了我姥娘给的药好了的。就这样时常会有人去我姥娘家串门,每次有人去,姥娘都会让我去拿大桌子最里面的一个铁罐子里的大茶叶(一种有很多小小的细贵,偶尔有一两片小叶,泡出来的茶水偏深的枣红色,有股好闻的糊味,一泡的茶水点不苦),捏一小挫放到茶壶里,然后姥娘会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给茶壶充满热水。大多数时候都是两个人一起去,先聊天,家长里短聊一聊,夸一下我姥娘针线活做得好,手巧,顺带也夸我懂事,长得白皙水灵。快走的时候,才会说明来意,需要我姥娘帮看一下是什么情况,有没有适合的药粉或药糊,然后就是上药。有的可能情况比较严重,估计来两三次也不一定能好,姥娘就会用纸分出一些药粉给他们带回去,跟他们说好一天用几次,每次用多少之类。比较有意思的是嘴里长疮或者有溃疡的。现场上完药之后要张开嘴把舌头伸在外面,像热极了的小狗一样,伸出舌头,目的是让疮上的药粉化了之后流出来,不要咽下去。一共来三次就基本会好了。我挺喜欢其中一种药粉的味道,后来有几个人说味道还挺不错,其实咽下去也没关系。我记得有一种药粉里面是有加明矾的,有一次我舌头也让姥娘帮我上好药,我也在那像小狗一样伸着舌头流口水,每次上药治疗大概五分钟的样子吧。可能因为我是小孩子,没那么大的耐性,中间闭嘴巴几次,觉得那味道怎么说呢,不是苦的,当然不是甜的哦,但是让人觉得一点都不痛苦,还挺好玩的,后来长大的过程中,也多次嘴巴上或嘴里长过疮,都是用姥娘的药粉治好的,那种药粉的味道至今还有点会回味,比现在用来治疗口腔溃疡的冰崩散要好用太多。姥娘配药找药材有的是可以从之前吃的药里直接获取,有的是需要采药草晒干炒好碾成粉,再用小罗晒出来,极少情况需要去村里的诊所买的。虽然姥娘不识字,但是吃过的药她能分得清药瓶或药片,哪个有什么作用,她都知道。说姥娘不识字其实也不完全准确,若较起真来的话,姥娘也是会写和认识一些字的,比如她会写和认识她自己的名字,姥爷的名字,我妈我姨我舅他们的名字,以及我的名字。还有一些经常见到的字虽然不会写但会读。后来我还记得教给姥娘画过几个字。说画字并不是因为写的不好。我姥娘写的字不能用娟秀来形容,但完全可以用工整来形容。她写字一笔一划,不骄不躁,跟画画时一样非常的认真仔细。我觉得这与姥娘会做针线活有关系,因为她会做鞋子 缝衣服等物件,而且她做的针线活一般人做不来,尤其是那些物件上的刺绣,这些都是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沉稳的心性。姥娘的手工针线活做的很好,在家人亲戚里,我觉得对此我是受益最大的一个,在我读初中之前,所有的鞋子都是布鞋,都是有绣花图案的布鞋,这些鞋子都是出自姥娘之手,每年都会给我做两双左右的单鞋,冬天会给我做有绣花的棉鞋。在姥娘的孙辈和外孙辈里我是格外受宠的甚至有时候是被嫉妒的那一个孩子。在学校里自然也是格外被同学们羡慕。直到读初中时,开始时兴买的底厚厚软软的鞋子,姥娘便不再帮我做鞋。姥娘的手工针线在村子里,邻近村子里都小有名气。有时候甚至是隔很远的村子也有人托亲戚的亲戚的朋友来找我姥娘帮他们缝制一些重要场合需要的物件,比如周岁宝宝要用的带刺绣的虎头鞋虎头帽,比如谁家老人八十大寿要做一件披风,谁家办喜事要一对吉祥的刺绣枕巾,谁家需要很大尺寸的红喜字,姥娘擅长刺绣,也擅长剪纸,比如那种很大的双喜,或者其他各种花鸟鱼虫造型的剪纸,剪出来的都是连在一起对称的一对对的,可以连一起用,也可以中间裁开使用等等。姥娘的秀红是很出彩的,刺绣图案都没有重复过的,不会出现撞衫。有来找姥娘做物件的,前后一般要来四趟,在那时,钱还是非常稀罕的,找人办事都有礼节,他们也不例外,钱拿不出来,就带些觉得拿得出手的东西,第一趟来都会带着东西比如两斤白面,或两条饼干或一斤白糖或几斤小麦等,各种各样。说明来意后,礼是必须要收的,姥娘每次都是只收一半,知道大家条件都一般,都是一大家子人家。第一次来会跟姥娘说清楚需求,姥娘会记录一些东西,然后姥娘会给他们对应的小布条和彩色的刺绣要用的线,那是买物料比对的小样,小样很迷你,一根大概有一根手指那么长,然后他们就离开了。第二次来一般是第一次来之后的集市第二天,他们会带着需要的材料来找我姥娘,一番交谈后,姥娘会给他们说下次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看成品实物进度,第三次来一般是两个人,通常实物已经一半以上的进度,可以简单试穿比划,第一次来的人会让这次一起来的人试一下,印象里没有不满意的,都是很惊喜。(现在想来,不惊喜才怪,一来当时刺绣本就稀罕,二来那完全是我姥娘给他们量身定制,图案也都是亲自设计,不惊喜才怪),第三次之后会告知完工时间,第四次来的时候,也会带东西,有的是第一次来姥娘给回回去的东西再加上一两样新的东西,有的是带一些刺绣用的线,有的是其他的一些东西茶叶呀 蜂蜜呀,大多都是自家觉得比较稀罕和珍贵的东西。姥娘仍是只留一部分,有的觉得我姥娘太客气,拿好物件,留下东西一溜烟就跑了的。姥娘后面会记得很久,有时候几个月过去了,听说有谁要去那人的村子,还不忘托人给那人带点东西回去。现在的我早已明白姥娘的做法和用意。那不仅仅是客套,而是因为在那个年代,在大家都经历过的贫穷和苦难后的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比如那一条饼干或一瓶蜂蜜(跟老干妈的瓶子差不多大)或那一袋已经或者即将会转手好几户人家的白糖。因为姥娘清楚在那个年代,我们现在看上去有点过于黏糊的往来,其实在那时是弥足珍贵的,也会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帮扶的情义更浓更深刻。
这就是我这一生里最爱我的人,从我的婴儿时期开始陪伴了我二十余年的人。在我去另一个城市读大二那年,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她生命里最后一个月的时光里,刚好是假期,我是陪着她度过的。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在最她最后的时光里,备受病痛的折磨,却依旧对我满是笑容,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丫头,等我走了,你别哭啊。”
对于她的离开,我是有理准备的,从升高二那年她突发疾病入院鬼门关走了一遭开始,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离开我。做了四年的心理准备和建设,在她离开的时候,我听她的话,没有嚎啕大哭,我痛苦的呜咽了一会。而后没有再流泪,即使办丧礼期间,我也没有再流泪。而后的几年里,家人和亲戚在我面前却都不约而同的从不讨论姥娘的话题。直到有一次假期回家跟我妈去看望姥爷,我却发现姥娘的遗像不见了,就那一瞬,我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憋了几年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一个在职场工作了三年多的成年人哭的不成样子,一边哭一边问我姥娘去哪了。从小到大我在大人眼里是个乖巧的孩子,从没有在他们面前哭闹过,不管是跟同学打架还是爬树从样槐树掉下来摔破头又或者配房上掉下来摔断胳膊,都没有在他们面前哭闹过。这下子,我姥爷跟我妈也蒙圈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抚我,只能到处乱翻,尝试找出来。翻了一会也没找到,姥爷跟我说最近刚从大舅家搬到小舅家,可能放哪了,还没找出来,如果真找不着了,回头就带着底拿着户口本再去打印一份,姥爷说这事他来办好。我妈也提醒我今天是来看姥爷的,别让姥爷添堵。看着姥爷瘦弱佝偻的身形,和那慈爱的的目光,我冷静下来,扶姥爷坐下。我和姥娘的亲近,姥爷是最清楚的,我和姥爷也很亲近所以他完全没有埋怨我刚才的失态行为。后来放假再去看望姥爷,姥娘的遗像都工整的挂在墙上,一尘不染。28岁那年我结婚了。成家后我妈跟我说那次崩溃大哭一场后,我姥爷跟她说我这憋了几年的眼泪总算哭出来了,哭出来就好了,以后就能慢慢看开了,以后也不用在我面前刻意避讳讨论有关我姥娘生前的一些事情或话题了。我曾以为我伪装的很好,把对姥娘的思念都藏在心里,我会在遇到新奇的事物想到如果姥娘还在就好了,可以分;,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自己躲在一旁一段时间,只为了跟姥娘对话,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过得开心。在很多很多的场景下,我会愣神,那是我在脑海中或者心里,在跟姥娘对话,每次都很短暂,不易被人察觉。所以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直在怀念我的姥娘,我一直以为不会有谁能明白我的心情,更不会有谁会关心姥娘的离开对我带来的冲击。因为包括我父母在内,他们都认为我白是成年人了,伤心难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当从我妈那里听到我姥爷对她说的话时,我明姥爷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懂我,他也一样一直都在思念姥娘,思念那个与他互相扶持走过一生的人啊。
从姥娘离开后,我开始相信轮回,开始相信有灵魂,开始相信有平行世界,因为这样可以让我更加坚定,姥娘并不是真的离开,而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这十四年来,我一直怀念她想念她。曾经的记忆关于她的一切,我能记起的一切,我都在不停的回忆,在我开心幸福的时候,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在我取得一些成绩的时候,也在我失落无助的时候。因为回忆的放映室里,总能快速找到那温暖的微笑,还有姥娘唤我的那句“我的小丫头”,简短的这些小小的片段总能给我力量。它告诉我,曾经我的整个前二十年里一直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毫不保留的爱我,无条件的的爱我,还以我的学习成绩和良好的日常行为习惯为傲,让我明白我不是一个天生的失败者,我有价值,我可以很优秀,因为这些我曾经都实现。如今我也已为人母,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跟姥爷聊起姥娘生前的事情。有时聊着过往,我会情不自禁的流出眼泪,我不在隐藏也不遮挡,笑着帮姥爷和自己找纸巾把眼泪擦干。这不影响我依旧思念姥娘,因为我确信即使此时此刻,她也在爱着我,因为她仍会时常来我的梦里,有时我们一起重温过去,有时生活在不曾见过的场景里,每次这样的梦境里醒来,明白是梦,都但会尝试继续睡,想继续回去梦里,只是想再看她两眼,毕竟在梦里的触觉也很真实,那种感觉可以让我回到现实后依然能回味。
这就是我最爱也最爱我的人,朴实却不普通,你给的那些美好时光都已深深烙印在我的骨髓。那些最美好的时光是这一生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它们陪伴我走过幸福的日子,也在我跌入谷底时像一束光唤起我坚持下去的勇气。此生,何其有幸,何其有幸在这个世界遇到你。未来在你的世界记得留一位子,等到若干年后的那一天,我希望在另一个世界的我们依然会相遇。那时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可以互换一下角色,我来做你的姥娘,你来做我的小丫头,让我来还一还你这一世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