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有一次我和闺蜜面对面吃饭,闺蜜说着她哥的事,我一下子眼泪出来了,因为想到了你,我的哥哥。
这几年我都只有过年在家,每次在家里我们相处都是一样的模式,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仅有的交流就是:
“哥,吃饭了”
“哥,有人找你”
“哥,有人要修车”
“……”
而你,永远是“嗯”,或者干脆不搭理我,甚至还会不耐烦,让我觉得喊你吃饭都成了我的错。然而妈妈在喊你吃饭这件事上,永远不会退缩,永远不会放弃,因为你是她儿子。我们经常说,他饿了会来吃的,不用喊,妈妈每次都说,还是喊一下,他没好好吃过饭,你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只有妈妈会这么对你,妈妈对你的爱是最无私的。是,我知道,妈妈的爱很强势,总是把她的喜恶加在你身上,然而却也是因为对你的爱和期盼太多,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爱你。
我不希望,等到父母离开我们之后,你后悔,你自责,这一点也是我最怕的。我们毕竟是兄妹,我希望你下半辈子过得好,以后你也会为人父母,当有一天,你意识到父母的不易和艰辛,你感受到父母对你深深的爱和期盼,当你思念父母时,你会悔恨现在的自己。
我知道你在渐渐改变,渐渐收敛你的脾气,很多时候,你也很无奈,我理解,因为我们身处同样的位置。对爸妈,你不能理解,说实话,在很多方面,我也不赞同他们,也不喜欢他们总是插手我的生活,但是,他们是我们的父母,我们无从选择,也无法怪罪。同样,他们的付出,也无法否认,不管你如何认为他们做的不对,都无法磨灭他们一生对我们对这个家的牺牲。
还记得红糖炒公鸡吗?妈妈说对你长个头有帮助,于是在条件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妈妈隔一段时间就做红糖炒公鸡给你吃,我跟着沾光。你上高中,我上初中时,我们每周末回家,妈妈就要买鱼买肉,给我们加餐,那时候物质条件虽然没有现在好,但那时候妈妈有期待,有盼头,因为你我都在上学,她希望我们长大后能有出息 。
自我懂事起,我就深深切切地明白,我比同村同龄的其他女孩子幸福,享受的多,然而不管怎么样,在我潜意识里,妈妈始终对你是最在乎的,但是我懂得,也知足,因为从小到大,连我自己都是事事迁就你,已经形成这种习惯了,何况妈妈!
今年疫情期间,妈妈没有出来打工,每一次在电话中,妈妈跟我说,你把妈妈送到哪里去了,比如去看病是你送的,去外婆家是你送的等等,我听到很开心,妈妈也开心。我们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没有奢望你一下子挣很多钱,只要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我们一家人和睦相处,也就知足了。
爸爸妈妈能原谅我们犯的错,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他们呢?我们又如何能做到让父母对我们坦然承认他们有错,这对他们来说太难了,应该说对天底下的父母来说都不容易。
我亲眼见到,你平心静气,正常地和妈妈说一句话,她都听得特别认真,特别开心。你喊一句妈,她就像听到命令似的,小心翼翼伺候着。那一次,我做了手擀面,当时你一直没来吃饭,后来来了,我们已经吃完了,我随便说了句,吃一顿方便面饿不死。妈妈立马冲我发脾气,说你一年到头吃方便面的时候多,语气特别不好,好像是我要让你吃方便面。最后,我重新煮了手擀面给你吃,你吃得津津有味,还喊表哥一起把剩下的手擀面都解决掉,我做的东西,能对你的胃口,这何尝不是一种欣慰!
过年去舅舅家吃还年饭,舅妈让我多吃点,你帮着说我最近肠胃不好,不能多吃油腻的,那时候,我们真的像正常兄妹一样。今年3月我回上海上班,到市里高铁站,是你开车送我去的,路上,你把车里的几个口罩给了我,还帮我买了饮料。下车后,你主动拉着行李箱,把我送到车站检票口,我进去之后,你还给我打了电话,我心里很感动。这么多年以来,我心里是有你这个哥哥的,只是我们都不善于表达,在那个复杂的家庭环境下,更让我无法对你亲切起来,你也不会像其他人家的哥哥一样爱护我这个妹妹。现在我们都这么大了,我只希望你以后过得幸福。
2020年12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