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之美—采采芣苢(fúyǐ )

整部诗经,比重最大也是我最喜欢的部分是“风”,因为风来自于民间,民间才有真正的“思无邪”与“烟火气”。这首芣苢,取自诗经.国风.周南,就是这样一首可以用思无邪和烟火气来形容的诗歌。芣苢,一般认为是车前草的古称。(关于车前草这种植物,可以参见我之前的文章“车前草”)


一、诗经原文与翻译

诗经原文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duō,伸长手去采)之。

采采芣苢,薄言捋(luō,用手顺着茎滑动)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jié,用衣襟兜着)之。

采采芣苢,薄言襭(xié,上衣扎到衣带里,再往里塞)之。

百度翻译

采呀采呀采芣苢,采呀采呀采起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采呀采呀采得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一片一片摘下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一把一把捋下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提起衣襟兜起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掖起上衣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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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前草那篇文章发了以后,朋友留言说,车前草叶片也可以吃的,味道不错。不过,中医里以车前子入药,主要还是它结在茎上的籽粒。在这篇采采芣苢中,应该也是采摘的车前子的籽粒部分,因为其中有一个动作捋,这个就是把籽粒从茎上滑下来的动作。


二、劳动是美的

我把采采芣苢看做是最古老的劳动号子,以采采芣苢的直白与郎朗上口,绝对可以做劳动号子使用。

劳动人民在劳动中形成了各种劳动号子,这些劳动号子功能各异,适用场所各异,但总体来讲都或者铿锵有力,或者朗朗上口,带给人或欢快或激励的感觉。

很多年前坐船去白帝城,长江上有一段路是需要纤夫拉纤的。那是个酷暑天,当我们坐在船上戴着遮阳帽喝着冰水抱怨着大太阳时,纤夫们光着脊梁(不只是脊梁)喊着号子奋力拉纤的场景让我们惊呆了。我想起了小学美术课本上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那么悲哀的场景,可是在我们面前的纤夫,除了奋力拉纤的姿势并无二致以外,并不一样。他们好像也不是特别欢乐,但是他们没有什么悲哀,他们只是在认真地工作,整齐的号子更让他们的认真,增加了一抹严肃又可爱的色彩。此时,谁还会注意他们赤裸的身体,是精瘦还是肥胖,此时的乘客突然都静默了,我想这静默中,饱含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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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劳动是美的,劳动号子也是美的。

劳动号子,大概会有这样几个功效:

1、鼓舞士气

在我国川渝一带发源的川江号子(现在已经进入国家非遗名录),据说曲牌就有20多种,比如其中的《出斑鸠》用于所拉之船即将上完滩前的冲刺。所以领者有腔无词,节奏短、快而有力。其与和者之间的对应几乎为“喊”与“吼”。气氛和情绪均达到顶点,可谓之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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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群体的行动指挥

“风吹着森林,雷一样地轰响。伐木地工人,请出一棵棵栋梁”。…这首“我们的田野”,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儿歌之一。这首歌里的伐木工人在请出一棵棵栋梁的时候,会喊着“顺山倒”或者“仰山倒”或者“横山倒”的号子,目的就是与沟通伙伴,告之大树倒下的方向,以便于同伴安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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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调节情绪

说到调节劳动情绪,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采茶歌。在刘三姐的传说中,也包含了采茶歌洋溢的欢快热情。

众姐妹:

三月鹧鸪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

采茶姑娘茶山走,茶歌飞上白云头。

草中野兔窜过坡,树头画眉离了窝,

江心鲤鱼跳出水,要听姐妹采茶歌。

采茶姐妹上茶山,一层白云一层天,

满山茶树亲手种,辛苦换得茶满园。

春天采茶抽茶芽,快趁时光掐细茶。

风吹茶树香千里,盖过园中茉莉花,

采茶姑娘时时忙,早起采茶晚插秧,

早起采茶顶露水,晚插秧苗伴月亮。

唱着这样的歌儿去采茶,你还会感觉到苦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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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采芣苢的姑娘,唱着古老的歌谣

这一首采芣苢,共六句,每句八字,仅有六个字不同。这样的重章叠句,不仅没有重复的单调的感觉,反而让人在反复咏叹中不断感受到采芣苢时候的欢乐。更重要的,是通过其它文字的重复,反而突出了采摘芣苢的动作。

采、有、掇、捋、袺、襭,一连串的动作,是不是像一个采芣苢入门科普?同时,因为有了前面的采采芣苢的反复咏叹,你的眼前是不是会出现那些明朗欢快的身影?

无论是采采芣苢,还是今天的键盘侠,我想说的是,劳动是美的,工作是美的。这种美,来源于付出、认真,也是这种美推动了历史的发展。想想看,如果没有孔子的辛勤整理、没有一代代文人的抄写与传递,我们今天又怎么能够沉浸在诗经这样美好的世界里呢?我们又怎能遇到,那些唱着古老的歌谣采芣苢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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