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景红正下楼朝了舞台后方的化妆间走去。
看似镇定,额间却已浸了细密的汗。她揉了揉方才被烫的发疼的喉咙。刚才太过于紧张,以至于把滚开的茶水就那么生生喝了下去。
她暗自想着,“这白水镇是再不能待了。恩人于我,已是大恩大德难以报答,若是不珍惜性命,岂不是负了大恩?白峰待我确实好,但还是小命要紧呐。”
正想着,田林林从后面追了过来。
“景红小姐,请你等一下。”田林林小跑着过来,绕到景红前面。“你的那位恩人,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或者是信呢?”
“她什么都没说,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林林小姐,兴许,咱们说的真不是一个人呢?”景红在田林林面前,又冷静了起来。
她脸上挂着笑,仍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我可能是着凉了,觉得有些头疼。林林小姐,如果您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可以走了吗?”景红不自觉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咳嗽了两声。
田林林抬着头,看着景红。她明明觉得哪里不对,但怎么都想不出来。不出意外,阿妈就是景红口中的恩人。可她为什么撒谎,为什么看见阿妈的小像那么惊慌?
“好,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下次我来看你,给你捧场。好好休息,景红小姐。”田林林无可奈何。景红逐客,那再问什么,指定是得不到答案了。
她看着景红步履轻盈地走进了化妆间。“要慢慢来,”她想,“要一点点接近她,才能更靠近真相。不过,今天真是巧合,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个人,发现了线索。”她同时又感到暗自庆幸。
回到二楼的房间,白峰正眯着眼睛听曲儿。
“回来啦,林林。有什么发现吗?”白峰退了弹唱的人,示意林林坐下。
“老舅,我觉得景红是认识阿妈的。可她为什么说谎呢?”田林林看着白峰吐烟圈儿,一双眉紧紧的锁着。她觉得很巧合。白峰一上来就找了景红,恰好还碰对了。他知道什么吗?为什么也不说?
“我知道你想什么。”白峰本是一副凌厉的面,每次和田林林说话,却变得和蔼可亲起来。“说起来,我和景红也是有一点渊源的。她师父当年走投无路,把她托付给我,我就给推荐到百乐门这里来了。这孩子不错,努力,也上进,这不才几年,竟这样大红大紫了。”
他把翘着的腿放下来,正襟危坐。“不过,我确实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白峰的眼又眯起来,看着门帘,好像那里有一只猎物,正等着他去猎捕。
“天儿这么晚了,咱们回去吧,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以后,还可以来继续问她。”白峰拎起外套,穿了起来。
田林林现在头很大。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只得跟着白峰回了白公馆。
“老舅,明天,您能带我去一次杏花林吗?”上楼以前,田林林突然想起来,还没去过阿爸说的那片小园子。也许,那里有什么东西是阿爸想告诉她的。
“好啊,下午咱们去吧,早上我去处理一些公务。”白峰说道。他向厨房走去,“突然饿了,林林你想吃点东西吗,我让李妈给你送去。”
“不了老舅,您吃吧,我有些累,上去休息了。老舅晚安。”田林林捏了捏鼻梁,走上了楼梯。
白峰去厨房叫李妈。“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老爷,您放心吧,我跟着您一路走南闯北,哪里让您失望过。没问题,我保证。”李妈正在拿一盆腌好的生牛肉喂狗。只是这牛肉,带着黑黑的颜色,令人作呕。
“等事情办成,第一个奖励李妈你。有你在,我省了许多力气啊。”白峰心情很好,挑了挑眉毛,转身走了。
田林林把小像分别放在该放的匣子,锁好,又摸了摸那两把锁头,带着重重心事睡了。
梦里,她似乎看到阿爸身边站着一个窈窕的女子,在冲她笑。那女子的身影十分模糊,但一身红色长袍,又分外的惹眼。她想,这就是阿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