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地 广源客栈
广源客栈门口,六个门侯骑在马上,冷的如同石像一般。掌柜老林焦急得楼上楼下的跑着,御林给吕辕上着药,这一次比上次好多了,伤的不是很重。吕辕有些气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让人魂飞魄散的人。若不是母亲去世的早,他也不至于这么早接手这偌大的秦门。那样,他就可以在御林教授下,好好学习武艺,也许,还能在门侯那里混些时日。
三个门侯看着少主如此狼狈,也有些不知所以。吕辕穿好衣服,缓缓对站着的门侯说道:“你们许是看得好奇?想到自己伺候的主人既然如此不堪?老三爷没这么受伤过吧?”其中一人道:“三爷言重了,您是主,我们是仆,何来不堪之说?至于您说的老三爷,我们同仲佑一样,除老三爷乔装,或者我们被外派时,其余时候基本上与老三爷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吕辕喝了一口茶道:“说的也是,母亲虽然心狠,但是也是时常小心翼翼的!”门侯不知道作何回应,也便默不作声。吕辕缓缓说道:“以前听母亲说,虽不能知晓各位名字,但是你们好像都有代号?惭愧啊,我且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就算了,甚至连代号都不知道。”御林疑惑道:“哎…你那天怎么没说有代号这茬啊?”吕辕白了御林一眼,纠结道:“我这不是也不知道嘛!我要是知道,还不是都告诉你?”
那位门侯盯着两个人,也看着不像主仆,却像邻家兄弟。也是,两人少年英气,风华正茂,想来斗嘴打趣也是自然,便缓缓道:“在下武曲,位列十二门侯之首,我身后是天同、天府,客栈门口警戒的六人是:太阴、贪狼、巨门、天梁、七杀、破军。剩余三人去探查藏折是否回京的人是:廉贞、天相、紫薇!”御林有些诧异,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分这些代号的,于是缓缓问道:“那仲佑呢?那老头是什么?他有什么代号没有?”武曲接着说道:“仲佑代号:太阳!”御林有些不服道:“那老头都能算是太阳,如此光辉,他要是太阳,那咱们三爷算什么?”武曲跪在地上,语气也无多变,冷冷道:“三爷是:天机!”
御林听完更是惊异,只见吕辕起身将武曲扶起。吕辕想着,名字也只是代号而已,更何况代号本身呢?于是缓缓说道:“武曲不必如此拘泥于礼数,我也只是好奇罢了,便多问了几句,你不必介怀。不过此行,你们的确辛苦了!”武曲明显觉得不适,也算是君臣之间,本就是主仆,便说道:“三爷,我等本就是臣,这天下都是您的,您何必与我们客气!”吕辕想罢,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对御林说道:“明日刘襄定会见我,我已然知晓他会问什么。你替我办一件事情,去找琅邪王刘泽一趟。让他入一趟齐地,你与他交情颇深,告诉他,我自会护他周全!而后,我会建议齐王派祝午去找刘泽,届时,你同他一起回来!切记保刘泽周全。”御林作揖道:“谨遵令!”
说罢,吕辕对武曲道:“你遣三人,随御林去一趟,务必小心行事!”武曲低首作揖道:“谨遵令!”忽而,窗外传来马蹄声,喃喃的说了一些话,有一些吵闹,不过须臾,一个门侯推门进来,跪地报告道:“禀报三爷,我等三人奉命一路跟寻藏折,确是奔着京城方向去了,料想此刻他已然在京城了!”
吕辕抬抬手示意他起来,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此刻,藏折下一步会怎么办呢?也是琅邪王刘泽?如若是此,那此刻我自然比他快一步!不对,还有,大将军灌婴!”他抬头对武曲道:“武曲,你率剩余门侯九人,回京协助仲佑,知会仲佑,藏折、黑陌、十字,定有一人会去威胁大将军灌婴,让他派人…不…让他亲自去一趟,务必控住来人,待我发落。并知会大将军灌婴,把眼睛擦亮了,给我看清楚!别站错队了!”吕辕想了想道:“如此,你们便各自休息去吧,明日,咱们各自行事!”一行人各自散去,吕辕望了望窗外寒月,这皎洁的月,犹如寒光的刀,好像时刻就悬在这脖颈之间。
翌日 齐王宫
后花园里,刘襄坐在亭中,吕辕迈步挺进,二人相互作揖,刘襄示意吕辕坐下。吕辕也不客气,坐下喝了一口茶,刘襄缓缓道:“昨日之事,还是要多谢先生!”吕辕摆手道:“王上客气了,这一切,本该就是作为臣下该做的。”
刘襄欲言又止,吕辕嘴角一咧,缓缓道:“王上欲问起兵之事吧?”吕辕见刘襄浓眉一舒,觉得自己料想的不错,便接着说道:“起兵之事,尚可,不过,举齐国上下之兵却不是明智之举。起兵之事有三:其一,齐地自高祖后,被吕后一分为四,刘氏、吕氏分割而居,各占一半。琅邪刘泽拥兵十万,此刻收其兵马粮草,与王上三十万之精锐之兵,合兵一处;其二,举兵围京,须兼顾齐地吕氏,此须先下手除之,以防后院起火;其三,大将军灌婴为京城之外,王侯之内唯一拥重兵之人,其可以宗室之名,行匡扶之义,令其为己用,尚可,若不可用,其不助纣为虐,亦是可行。”
齐王刘襄点了点头道:“先生说的是,不知道先生对着三点,可有良策?”吕辕想了想道:“琅邪王刘泽,拥兵十万,此可为王上所用。高祖征战之时,刘泽曾领兵作战,也有将帅之才。王上可以以集天下兵,而令其为领兵大将军之名,诱之到齐地,幽禁之。再命郎中令祝午收刘泽之兵,并募其地兵粮为己用。我已命门客先行,届时助郎中令大人,一臂之力!”
刘襄饮一口茶,道:“如此兵不血刃,妙计!那不知先生所说的大将军灌婴那?该当如何?”
吕辕接着说道:“大将军灌婴,为高祖所器重,深受刘氏恩德。此本该无所争议,只是……”吕辕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接着缓缓说道:“只是太后手段,留有一股暗势力,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要王上直取京师的原因。这股暗势力,只怕会威胁灌婴,甚至是杀了他,以达到控制军队的目的。至时,在王上进军的路上,定会伏击或是聚歼来犯的勤王之师。我料定于此,便已派京中门客,无论如何,保灌婴将军无事!”
刘襄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醍醐灌顶,如若也依先生所言,起兵京中勤王。那如若后院起火,该当如何?”吕辕笑了笑道:“京都在那,它跑不了,你何时来取,它都在!京中自有灌婴将军替君上看着,你取刘泽之兵,又有齐地勇士。既然京都跑不了,那君上,何不小试牛刀先收拾收拾后院呢?”刘襄拍案而起道:“先生说的极是!如此步步为营,自然稳妥一些!我得先生相助,如此,不惧之!”
吕辕缓缓道:“多谢君上赏识,之前齐地一分为四,如此一来,齐地尽归君上。等到那时,君上登高一呼,且不必以清君侧为由。可以高祖言: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诛之。此时,天下之兵,必尽归君上。君上在野,平定诸吕,至那时,京中我早已替君上平定,如若时间算得上…君上平定齐国,登高一呼之时,君上与灌婴将军已然形成合围之势,届时,京城内外,皆在君上手中。”
刘襄已然不知道如何言谢,只是起身作揖道:“多谢先生筹谋!”吕辕起身道:“君上如此,折煞在下了!我且出宫替王上筹谋,如此,告退!”两人再作了作揖,吕辕便转身出宫去了。
齐地 琅邪王宫
御林于三位门侯赶了一天,此刻,已然在刘泽的地盘。刘泽宫邸明显没有齐王宫气派,只是比寻常行宫大了一些罢了。御林赶到之时,恰好是散朝之时。他令门侯扼制住主要关口,以防藏折再来,自己则翻身入了宫去。
刘泽此时刚刚用完膳,漫步廊间,在一处廊亭回身坐下。忽然,他看到开始的廊路上多了一个人,他赫然起身。侍卫被他这一机警吓了一个机灵,慌忙拔刀回身警戒。只见来人缓缓说道:“老朋友,你是要活剐了我,还是烹了我?”刘泽听这声音,嘴角一笑,扬扬手示意侍卫把兵刃收起来。御林自迷雾中走来,二人相互作了作揖,刘泽便引御林坐下。
刘泽示意婢女上茶水,又转身对御林道:“不知是文贤弟来了,只是文贤弟这不走寻常路的方式,我这些寻常侍卫自然是不习惯的。今日怎么记起我这闲人来了?不知三爷一向可好?上次三爷修书前来,说你不日将访,言有重要之事要相托?不知所谓何事?”御林喝了口茶道:“你这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且听我慢慢道来,此番前来,却是有事,如今三爷正在齐王刘襄处。三爷想举齐地之兵,号令天下所往。”
刘泽有些诧异,悻悻道:“如此说来,三爷最终选择辅佐的是齐王兄了?这……”御林道:“怎么,王上对三爷的选择有异议?”刘泽慌忙道:“不…不是,三爷睿智,我等自然不敢质疑,只是刘襄他…”御林笑道:“外戚权重?”刘泽浓眉一舒道:“文贤弟既然知此,为何不禀明三爷,此事如若真的及此,只怕这天下,依旧不是刘氏的!”
御林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既然你我二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三爷也不至于看不透!只是此番筹谋,必然凶险至极。当下,三爷势力,一分为二,其一为吕后所用。故此定然择一人为先,齐王拥兵三十万,此为吕氏所忌惮,此前已先露锋芒,筹谋不及之处,差点招人暗杀,故择其先。”刘泽道:“故择其先?”刘泽想了想道:“你是说,刘襄就是个幌子?”御林也不多言,点了点头。
刘泽缓缓道:“我志不在此,三爷是知道的,所以定然不会是我。这刘氏之中,不知道谁有这般幸运,能得三爷相佐?”御林缓缓道:“王上认为,代王如何?”刘泽一惊道:“八岁领受代地的代王刘恒?”御林道:“确是如此!”刘泽拍案而起:“如此甚好!薄氏暗弱,皇子刘恒治世之才,这些年代地虽无大器,但是民风安定。民安其居,乐其业,这就是治世雄才啊!”御林道:“王上稍坐,即是如此,那王上是否愿相助于他?”刘泽坐下,猛饮一口茶道:“我本就不痴迷于权势,再说,如今这些不依旧都是三爷给的。我这就起兵,赶往代地,同刘恒汇兵一处!”
御林摆了摆手道:“起兵没错,去的不是代地,而是同刘襄汇兵一处!”刘泽疑惑道:“刘襄虎视眈眈,我起兵怎能同他汇兵一处?”御林道:“你别忘了,三爷现在在辅佐齐王!你越是壮大刘襄,那吕氏的矛头就会越对准刘襄!如今,任其同吕氏相争,待到日后,三爷自有妙计,替代王夺得这天下。鹬蚌相争的话?”刘泽含笑喃喃道:“渔翁得利!”
刘泽想了想道:“只是贸然起兵前往,只怕刘襄并不会全信!”御林缓缓道:“你觉得刘襄会等你前去投靠吗?”刘泽哼了一声道:“以他的性格,只怕早就对我有所图谋了吧?”御林道:“王上猜的不错,不日他将派人前来当做说客,哄骗王上前去,做什么领兵大将军,待到王上到了齐王宫,届时必然软禁王上,然后尽收王上之兵!”
刘泽想了想道:“如此,你说的没错,定然先是软禁,而后找个借口,杀了便是!”御林道:“王上与我相交颇深,三爷也定然不会让王上涉险!此番齐王遣来的,也是三爷旧部,自然不会为难王上。王上大可放心随他前去,且在齐王宫住些时日。三爷自会帮王上寻一个借口,届时,随三爷回京师,他日论功行赏!”刘泽叹道:“如此,还是让三爷费心了!”
御林起身道:“王上此行,必然有惊无险,然还是替三爷,拜谢君上!”刘泽道:“文贤弟莫要见外,如此便生分了不是?你且回去好生歇息,我回去交代一应家眷,之后便随你齐地一行!”
(本章完结,来文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