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布拉多在隔壁桌妹子面前蹲坐任我召唤也不过来让我摸摸头大约是因为隔壁桌妹子点了牛排套餐而我只点了杯玛奇朵而已。所以即便人不是人了,狗还是狗。
《素履之往》读来让人清醒,如此通透可爱除了木心再无二人。好像又回归到某个时刻,即便在这只有腔没有文艺的咖啡馆里,我依然感受到了这种重逢的喜悦。木心是怎么读都不为过的,因为他骄傲,是真的骄傲,因此他不可能有错。他对于人或者这世界是真失望的,有很多叹息,因为文革真的不是一个好时代,即便再不认同当下的人都不会说文革是个好时代。这本书中,我知道木心是赞同昆德拉的,对于媚俗,他与昆德拉一样深恶痛绝却无可奈何。媚俗就是夹生饭,揭开锅看到夹生饭,以为是熟的,往后和人谈起都以夹生饭为标准去判断了,全部管那东西的本来面目。大概人是最能喜欢享乐的,只要当下有些许快乐,就一定要规避痛苦,故而木心说:“那些目光短浅的人,以为有远见的人都是瞎子”。
最开始进来时,我想,若是我有这样一间咖啡馆,那么我的书大概都有着落了,就像这样放在书架上让人任意翻取吧。然而当我看到顾客们执着于拍照逗狗点吃的,服务员除了衣着文艺没有其他异处,我知道即便我开了一家咖啡馆,我也不会开心,即便我开了一家咖啡馆,我也不会把书放出来让人翻取了。
然而一边咳嗽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却真是再文艺不过了,好像文艺青年们天生就有不得好身体,好像伍尔夫夫人、桑塔格或者波伏娃都得带些病态才好。我想这不是真文艺,这是文艺腔,只有腔,却少了文艺。然而偶然而来的感冒竟然让我觉得我更加契合这个城市的氛围了,我知道感冒终究要好,而我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
南方的天气很暖和,其实这个时间,广州不还在穿短袖吗,中国太大了,每个出现季节差异的区域都可以算一个小的独立王国了,比如广州,比如杭州,比如成都,比如西藏,除了政治似乎很难将这几个地方联系起来,人各有其面貌,食物各有其滋味,气候更是不一样甚至都出现了时差,所以政治是可怕的,把一些毫不相干的东西生生联系起来,让本来不必非要交流的人开始彼此交往,从中滋生出一个新的可怕地世界。
只有现在我突然觉悟到,也许我本可以不这么奔波的,也许我其实可以一开始就属于某个地方的。我再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高个短发的女孩拼命奔跑,我觉得那个女孩子好像我,只不过我已经没有尽力这样跑了。为什么肉体越来越沉重,肉体越来越浑浊,灵魂和思想都在挣扎,生怕忘却了过去的自己。校园里的树,已经有很多年头了,我看着他们的树干和安然生长的叶子,很羡慕,树若有心,是否愿意成为人?人太劳累,竟然想要成为树。
——于浙大西溪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