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新枝

此文写于13年,仍然喜爱,于是分享



近来我甚是喜欢老树新生的枝桠,喜欢那种勃发的生命力,那是一种对时光的挑战,那是一种向上的张力,我想让自己一样变得生机勃勃。

我从小就缺运动的那根筋,为了增强免疫力只能每周爬一次山,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多久,也许到了不再过敏的那天,我又重新变回懒散的模样。是了,我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天气微冷,收拾好行头我兴冲冲地出门。可是天空不作美,稀稀落落地小雨,滴在地上,圈出一个又一个零散地水渍。我盯着公交站牌出了会儿神,伸手接住了几滴雨,冰的。心思一转,直奔西湖而去。多久了呢?大概四个月了吧,那次之后再没去过。

我其实一点也不勇敢。

原本以为会很久的,然而其实也不过四个月。我用四个月的时间埋藏十年的光阴,用四个月的时间走出自己编织的困境,用四个月的时间重拾快乐。

抓不住的指尖流沙,时光翩然轻擦。

雾霾之下的西湖,承接着零星小雨,显得有些清冷,我打着伞,慢悠悠的环湖走着。这样清幽的情景不禁让我想起了白落梅,她的才情她的灵性让我欣赏,我心目中真正的隐世才女。每个夜晚我总是沉溺在她的文字里不可自拔,她写的那些梦里水乡,那个海天佛国,那些净化灵魂的圣地,让我几多向往。我其实看不懂她的佛缘,也参不透她的禅语,我只是,喜欢。如今,我走在自己的水乡,我参着自己的佛,悟着自己的禅。

我常常会在思考一个问题,关于生命的恒常与无常,关于执念与妄想。然后我发现其实人都有执念,有些东西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有一种现象叫罗密欧与朱丽叶,越是被拆散越是要相爱,其实这也是一种执念。我常问自己: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伸开五指握住了一滴雨,牢牢握着,不放开。这就是我的执念,我的妄想。

直到最近我才真的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东西不是喜欢就能拥有,有些东西就算喜欢也未必能拥有,好比那些我爱吃的食物,就算再想吃也只能敬而远之。这次突如其来的反复过敏,久治难愈,成为这一年我荒唐过后的终极爆发,我想该舍弃的终究还是要舍弃了,不能再沉溺过往。曾经我以为你会是我的太阳,即便你从来不在身边,只要知道你在,我就觉得安心。后来种种,皆成过往,终究你也不是不可替代,终究我自己能当自己的太阳。

我常常会站在高院的天台上遥遥望着,什么也不想,把目光放空。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只是更多时候,我希望自己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始终记着那年老师给我的留言,成熟是摒弃幼稚保持童真,说这话的人早已离去,我却在岁月的打磨中越发明白这话的分量。有时晨起,站在高院的天台看远方的建筑,觉得很美很梦幻,我总是和周围的人说晨雾中的建筑很像哈利波特中的城堡。可是今日站在西湖的木栈道上,那些建筑只是建筑,再当不成城堡。有些时候看事物的角度不一样,着实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有些时候,距离才是美的源头。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湖中央,我依稀看见对坐的人影,看见那时的自己,极力假装生气却始终含着微笑的自己,我想无论如何我真的努力了,也尝试了,或许方法不对,或许根本没有或许。有人常说情深缘浅,可是那纠缠的十年,谁又知道究竟是情深缘浅还是情浅缘深呢?即使百年之后,我也该无憾的。可是隐隐约约的,心头却始终萦绕着挥之不去的不甘。执念啊,莫非真要等到看破红尘的那一天才能参的透么?

西湖曲径通幽,一路行来,遇见打球的白衣少年,阳光清朗。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彷佛看见年少时自己的如花笑靥,篮球场边那些隐秘的心事也终究淹没在人生的岁月长河之中。再忆年少,徒增伤感。少年时的自己最想去上海的地铁站,看一看那行走流浪的歌者,而今遇见街头的艺人,不过也只是一个恍神,然后便行色匆匆不再驻留。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们?人到了一定年纪,再也不复年少轻狂。

沿路总是会遇到处变不惊的垂钓者。我看着他们手握鱼竿的淡然模样,竟然有一瞬间想到了佛的拈花一笑,于是我也跟着笑了。我总是很爱笑,有的时候自己走着走着就笑了。我想到以前的自己,总是很爱哭,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哭了,所以其实岁月真的改变了很多。就像以前,我会向往大漠孤烟直的壮阔,会留恋小桥流水人家的静谧,可是现在,我最喜欢的却是枯藤老树昏鸦的孤寂。是心态的改变吗?也许吧,夏有繁花绚烂,冬有梅雪倚香,我始终相信所有事物皆有其美好的一面。正如有人觉得西湖毫无美色,我却是爱极了这木栈柳色。人生也是如此,是苦是甜,看人,看心境。

想起《枕上书》里凤九对着苏陌少说的话:我想遇到一个人,遇到危险时会及时救我,救我后不会把我抛下。凤九最终和东华在一起。而我的蔚泱却始终不见踪影。我在12年的圣诞许了一个愿,而今马上就到13年的圣诞,最终圣诞老人也没帮我实现心愿。红颜弹指老,霎那芳华,我只想在年轻的岁月里,能遇见这样一个人:我

不要他家财万贯,也不要他骑着白马踏着彩云,甚至不要他玉树临风,我只要他能看到我的美好,能包容我的那些小小缺点。在我生病时,会把爱睡觉的我温柔叫起吃药;在我难过时,会把沉默的我逗笑;在我遇到困难时决不把我一个人扔下。如果有这样一个人,那么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将他细心收藏,妥善安放,免他惊,免他苦,免他四下流离,免他无枝可依。我曾经以为遇到过的,真的,结果醒来后也不过是南柯一梦。

不知不觉夜又深了,近来越发疲懒,不知是否吃药的缘故,长时间的睡眠也减不轻那份倦怠。思绪纷乱,寥寥几笔,纪念雨中漫步西湖,一个人的闲适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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