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三嫁(20.3)

因为在襁褓中就分离,幼儿时期基本上很少相处的缘故,高丽娜从小到大和母亲其实并不是很亲密。她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季娜又惊又喜。喜的是,女儿很少亲近自己,这样主动地投怀送抱很罕见,让她心里有一丝丝甜蜜的感觉。惊的是不知道女儿受了什么委屈,半夜三更不睡觉,还这样一反常态地亲近自己?


季娜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她忙不迭地扔下了手里拿着的东西,随即紧紧搂住了女儿。


“娜娜,不哭。”季娜抱着女儿转身,顺势坐在楼梯上,温声软语地安抚道:“好孩子,乖,不哭了,有什么事情跟妈妈说,好吗?”


高丽娜从小到大头一回和母亲这么亲近,头一回感觉到母亲的怀抱是这样的温暖柔软,让她感到无比心安。


感受到妈妈一直轻抚着自己后背,听见妈妈在耳边那么温柔地安慰着自己,高丽娜崩溃的情绪瞬间被抚平了。她从嚎啕大哭慢慢转成了低声抽泣,最后只剩下脸上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泪水。


“嗯,妈妈,我没有挑食。”高丽娜窝在母亲的怀里,一边胡乱地用小手抹着眼泪,一边哽咽地向母亲诉说着自己心里盛不下,快要漫出来的委屈和伤心。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嗯,太凉了,有味道,我实在吃不下。呃,我没有浪费粮食,我都带回家了。”


季娜花了一些时间才从女儿几乎是颠三倒四、语焉不详的叙述中,了解到了高丽娜深夜不睡觉,而且委屈得不得了的原因。


原来,孩子的奶奶看到季娜头天晚上没有吃家里剩下的芹菜牛肉包子、韭菜盒子之类的食物,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第二天早上她直接把芹菜牛肉馅包子、韭菜盒子给装进了孙女的午餐盒。问题是,有一天早晨急急忙忙的情况下,高妈妈忘记了帮孙女加热食物,直接把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冷的包子装进了午餐盒。韭菜盒子也遭遇了同等待遇。


高丽娜在学校,打开午餐盒,拿出冰冷油腻的食物,根本吃不下去。她忍饥挨饿回到家,拿出几乎一口没吃的午餐,不但没有被安抚,反而被奶奶劈头盖脑地训斥了一顿。


第一次被责骂,高丽娜憋着嘴,忍住了委屈。第二次被斥责,高丽娜偷偷抹着眼泪,还是自己忍住了满心的委屈。今天是第三次,类似的场景再次出现,高丽娜小朋友的承受极限被冲坡,她难受极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样都睡不着的高丽娜,只好在爷爷奶奶和爸爸各自回房间休息之后,偷偷抱着小枕头,悄无声息地坐在距离车库最近的楼梯上,默默等候迟迟归家的妈妈。


其实,年幼的高丽娜并不知道妈妈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她只是出于本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想寻求来自母亲的抚慰和关怀。妈妈的态度让高丽娜一直惴惴不安的心落到了实处,满腹的委屈也随着肆意大哭之后的泪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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