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桐第一次对阿喃有印象的记忆,好像是在教室的过道里。
两个人在狭窄的通道里迎面碰上,那时谁也记不清谁的名字。
虽然到了一个新学校,对周边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但也没有人刻意去记住某个人的名字。
以为自己还是下课后在走廊上跑啊跳啊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事实上,刚满12岁的他们也的确是帮孩子。
阿桐回忆起她初次见到阿喃,别的都不怎么记得了,只是在看见她的时候默默为她打上了标签。
白净,爱笑,挺温柔,嗯…看起来有点小胖小胖的…
为什么对她有点胖这么上心呢?大概是知道了她是班上的文娱委员。在阿桐的世界里,文娱委员应该是瘦瘦的,文静内敛,说话细声细语的。
她们看见了,相互笑了一下,好像还说了些什么,只是不怎么记得了,大概是些无关紧要的寒暄。不过只是这一眼阿桐对阿喃就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阿桐是个看人看眼神的人,凭借她看到过的眼神,她在心里默默地把她所见到的人都划分为很多不同的种类。
而阿喃大概就是在阿桐喜欢的人的类别里。
人永远都不会料到自己现在遇到的人 ,对今后的自己而言有多么重要。
说起来因为看起来胖胖的而产生好感对阿喃来说有点委屈,因为她很瘦。只是她的脸比较饱满而已。当然,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她们认识时阿喃只有80斤,腿细得跟麻杆儿似的。
12岁的女孩子骨架还没长开,全班的女生大都在一米五几左右,阿桐和阿喃在班上还算比较高的。
那时的阿喃比阿桐好像还高那么一丁点儿。
说起来,她们的相遇归功于进入初中的第一次元旦晚会。
阿桐的妈妈是她们这所学校的语文老师,而且刚好教的她们这个年级。
在阿桐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妈妈就带着阿桐来看过几次学校的元旦晚会,小学自然不可能有这样的活动,所以那是阿桐从没有见过的另一番景象。
她看到大姐姐们站在红地毯上,撒下的灯光落在她们五颜六色的裙子上,像波光一样时而黯淡时而璀璨。
她们在震耳的音乐声中翩然起舞,旁边的泡泡机喷出大大小小的彩色泡泡,穿梭在流动的人群中,或者飞向了观众…
中学真好啊…
当时的阿桐这么想着。
于是听说有元旦晚会,阿桐想都没想就参加了。
班上谁也不熟,阿桐找到了班长——阿舒。一个温和的大姐姐似的女孩子,声音有点沙沙的,听了让人莫名地想亲近。
阿舒听后温柔地笑笑,说道。
“你去找文娱委员吧,喏,就在那儿。”
阿桐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阿喃就坐在旁边一个大组。她们之间隔了一条过道和一个人。
阿桐当时没有去找阿喃,只是在后来的一次体育课上找到她,申请参加。
她们也就算相识了。
于是后来在过道上她们相视一笑…
那是在童年的尾声时分 稀少而真挚的纯真了。
过了这个年龄再想拾起这份纯真,已而不可能了……
其实在那之后两人都没有什么交集,说话也很少。毕竟中学不同于小学,一天中除了体育课之外的其它时间都是闷在教室里。
初一初二不用上晚自习,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到了后来才发现那是多么自由的一段时光……
直到有一次班上的数学小考试,班主任让人把两组桌子搬到后面去,有一组刚好就是阿桐旁边的那一组。
放好桌子后阿桐才发现自己和阿喃是挨着的。
考试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阿桐用牙啃着笔头,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最后一道题。
突然一个小小的纸团飞到了她的卷子上,打断了她的思路。阿桐左右张望,看见了身旁的阿喃眼巴巴地望着她,眨了眨眼睛。
确定老师注意力没在这边之后打开了纸团。
无小抄,不青春。
阿桐当然是有青春的,于是她还是给她写了。
后来几次的考试,阿喃要么就是向阿桐散播爱的纸团,要么就是借这借那,两人的关系也慢慢热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元旦晚会要表演的节目也拖拖拉拉地选出来了——七朵组合的《玉生烟》。
知道了要跳这个舞后阿桐期待得一回家就马上翻出来看了,看了之后高兴得无语言表。
小时候学过中国舞,《玉生烟》是偏向中国风的爵士舞,是阿桐一直非常喜欢的类型。
想到自己终于能跳这么好看的舞了心里抑制不住地高兴。
用自己的老人机录下来一段非常模糊的视频,一有时间就翻出来看,一直看。
回想起那段时光,回忆里的景象仿佛到处都被阳光笼罩,整天像个傻子一样没心没肺,仿佛不知烦恼为何物。
自己后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孩子们只觉得,那不是自己关心的话题…
她们本不熟识,也不该熟识的,一切的一切,所有故事的开端,始于那次文学社的野炊…
学校有个文学社,到教室来招过新,阿桐觉得新鲜,又看到班上有挺多同学都入了,也就随波逐流了——事实上对于阿桐来说,什么新鲜的事她都想试试…
于是阿桐前一天就把作业迅速做完了,野炊是在星期天。
出发那天早上班上来了五个人,阿喃是最后一个到的。
快入冬的清晨,寒意没有特别明显,不过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已经能形成白色的雾了。
在队伍马上就要出发时才看到姗姗来迟的阿喃,她喘着粗气,白烟似的缓缓飘入空中,又在晕散开之前逐渐隐匿,消失不见。
她的脸依旧白如纸,只是耳朵和鼻头稍微有点红。
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是她的招牌表情。
她钻进队伍,看见了后面的阿桐,眼里闪烁着一丝惊喜。
“诶,你也来啦!”
她和阿桐说话的时候靠得极近,还在不住地喘气,喷在阿桐脸上,有点痒。
“嗯…”
阿喃对她莞尔一笑,转过头去。
她们的对话到这里也就没有再开展下去了,她显然和队伍里另一个女孩子——苗苗关系更好。
她和苗苗一上来就亲热地扭打成一团,她说她们是幼儿园的同学,以前关系特别好。
队伍终于出发了,大概有四五十个人,虽然是社团自发组织的活动,但还算得上是井然有序。
这次野炊的目的地是学校对面的山上,队伍将在这座山的半山腰位置驻扎下来,驻扎好了之后就烤烧烤吃。
高二的几个学长和学姐的手里都提着很多的用具,有一个非常大的折叠烧烤架,看起来好像是全新的。还有一大袋煤炭和很多袋蔬菜和炊具。
因为要爬山,所以阿桐穿的衣服很单薄,寒风呼呼的灌进了她的衣服里,她瑟缩着拢了拢。
入了山,好像雾气还没消散完,阿桐的脸有点僵了,不过走着走着倒是走热乎了一点。
清晨的薄雾笼罩在半山腰,看起来朦胧迷离。路旁的菜畦里种满了蔬菜,菜上都挂满了很多晶莹的露珠,还有些微白霜。
一支满怀青春的队伍的到来,给这个还未从清晨的沉眠中苏醒过来的山,带来了一丝生机。
一路上阿桐一会儿找这个人说说话,一会儿跟那个人拍张照,好容易在饭点前紧赶慢赶的到达了半山腰,高二的学长学姐们迅速搭好了烧烤架。
他们在地上铺了一个大大的桌布,所有初一的学生都在桌布上准备食材,比如切蔬菜,拌凉面,串肉和菜等等。
男生们则都去帮忙生火去了,毕竟煤炭不是那么容易被点着的。
折腾了几个小时,所有的菜终于都被摆上了烧烤架。学生们自己烤的烧烤虽然说比不上外面烧烤摊卖的,可是自己动手的感觉非常新鲜。
吃完午饭差不多一点了,有些学生下午还有事情,然后家长开车来送他们回去了。
有的则坐了摩托车自己走了,剩下的除了文学社内部成员之外,差不多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他们班的同学中也只剩下了三个人,然而走着走着,三个人就走散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也搭便车回去了。只剩下阿桐和阿喃走在最后,落了单。
两人一路上一直在聊天,阿喃惊讶地发现,他们俩有许多共同语言。
路旁的松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远处不知名的鸟儿在嘲哳着什么。阿桐仔细听,好像在叫着…
“哭啊,哭啊……”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