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候都没钱,郁白和小爱坐在学校附近的小苍蝇馆里,桌上摆着两个盘子,一个是她爱吃的木犀肉,一个是小爱喜欢的熘肝尖。菜汪在浑浊的油里,还剩着大半,旁边已经立着两个空啤酒瓶子了。
小爱把烟头在自己的餐碟里摁灭,把左手伸到郁白面前,五指张开,掌心乱纷纷的纹路对着郁白,然后用右手点着,舌头微微有点笨拙地,说着她的爱情理论:
一等男,她用右手食指点了点撑开的左手大拇指,找二等女,指了指左手虎口。
二等男,指着左手食指尖,找三等女,右手食指落在了左手中指和食指的指间。
三等男,中指尖,四等女,中指和无名指的指间。
四等男,无名指,配五等女,手似乎有点酸了,砰地落下来,胳膊肘支在桌上,右手食指尖软软搭在左手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
五等男……小爱笑着,不说话,收回了手,卖关子。郁白装作兴趣缺缺的样子,端起酒来喝了一大口。小爱这个人,你越是问,她越得意,逗弄着不肯告诉你。相反你兴趣淡漠,她倒按捺不住了。
果然,小爱大笑着说,五等男就要配头等女!因为她们呀,眼高于顶,挑来挑去,选花了眼最后只好嫁给最差劲的那一个!郁白心想,她果然喝多了,说这些乱七八糟不靠谱的,而且声音又那么大,害的邻桌几个男生都侧目。郁白尴尬地,跟其中一个眼含笑意的高个子男孩,笑了笑表示歉意。
这是郁白和小段相识的起点。
好多年后,郁白在厨房煮着小段和孩子爱吃的糖水菠萝,香气溢满了房间的时候,她接到小爱的电话,已经远嫁大洋彼岸的小爱还是那副热火性子,扯着嗓子给郁白讲自己的老公、孩子、后院新结的满树苹果,已经为苹果而来的小动物们。郁白忽然想起了曾经形影不离的日子,又由这日子想起了小爱曾经说过的爱情理论,你还记得吗?她复述了一遍后,问小爱。
这什么狗屁玩意儿啊,满满的都是恶意啊!又是嫉妒又是毒舌的,怎么可能是温柔敦厚的我说的?小爱在千山万水之外豪放地大笑不止,声音震得郁白耳朵疼,不由得把手机放远一点。
又扯了些别的,挂了电话,糖水也煮好了,关了火。
正在跟孩子拼拼图的小段正好到厨房来抽烟。郁白说。小爱以前跟我讲过她的几等配几等的爱情理论……
小段刚点上烟,竟然也笑起来。我记得,他说,那时候隔壁桌两个抽烟喝酒的女孩,在那里慷慨激昂地说什么一等男配二等女,二等男配三等女……傻得令人发指。怎么可能忘记?郁白也跟着乐起来,那咱们是几等配几等啊?
一等配一等,因为你只有我,我只有你。小段忽然说了一句他从来都没说过的,热的糖水菠萝一样酸溜溜甜滋滋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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