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外出回来的时候,走到家门口,看到斜对面那家印度人正在大包小包的收拾行李,我想说那一堆东西看起来真像是一堆垃圾,让我不想多看一眼,目光鄙夷的转向了自己的家门,然后开始脑补一个45平米的单身公寓,住着一家四口是多么杂乱、多么肮脏的情形。
那个四五岁的印度小男孩每天都会发出一些让人难以忍受又不得不忍受的噪音,我时而心中暗自伴随脏话,时而当作一个屁假装不去在乎。
回想这居家的四个月,他的噪音没有见少,但是很奇怪啊,对我影响却不如从前那般刺骨了。
曾经早出晚归忙碌的我,哪怕是多在床里赖一分钟也觉得是享受,所以在闹钟还没响却被他的哭声吵醒的我,内心是极度愤怒的,像是被砍去了脑袋的魔鬼,恨不得拿起武器,不止一次的打开门朝他家门望去,希望能看见他然后给他一记重击,哪怕是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也能泄愤。
疫情居家的这些日子,反而在他们要搬走的时候,内心却被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楚占据。竟然回忆起曾经在电梯里碰见他,和他对视的场景。把明明是厌恶的感觉错乱成了友好的问候。
如果你要问我多怀念过去,那厌恶的这家印度邻居会告诉你,我竟然在脑补他们回国旅途中的艰辛,竟然假慈悲的在担忧他们是否会在路途中交叉感染。那早上让我怒火中烧的噪音却被我抛掷九霄云外了,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难耐。
人类就是如此的自私和虚伪。 曾经,小男孩的哭闹声确实是噪音,现在,那噪音却变成了奇怪的美好回忆。
我又打开门,想看看他们是否需要我帮忙,将他们那堆的那么高的行李搬下楼,可是我打开门后,门前空空如也,就连他们什么时候都搬走了,我也未曾发觉。
我难以平复内心的荒诞感,走出门去,从走廊窗户往户外停车场看。只见那家的大女儿正将小件行李一件一件的往车上搬,时不时擦擦额头的汗水,小男孩站在姐姐身边,抱着一怀的玩具,生怕掉到地上的紧张感,着实像个懂事的男子汉,再也想不起来他哭闹而我想掐死他的模样。
至始至终,我未和他们有过半句话的交流,而此刻,却就像自己失去了什么珍贵物品一般的失落,就在这时我听到走廊里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我立马将头从窗外缩了回来,捋了捋头发和衣服,准备转身低头向自己的家门走去,但发觉那个男人的声音却越走越远,我瞥一眼印度一家的这个门前,没有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