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到,鲁隐公四年夏天,州吁为了一己私利,鼓动宋国等国家发动对郑国的战争。卫国出钱出力,承担了这次战争的所以经费,结果却令人失望:四国联军只是将新郑的东门封锁了五天,便偃旗息鼓,打道回府了。
这事当然没完。同年秋天,诸侯联军卷土重来。
【原文】
秋,诸侯复伐郑。宋公使来乞师,公辞之。羽父请以师会之,公弗许,固请而行。故书曰“翚帅师”,疾之也。诸侯之师败郑徒兵,取其禾而还。
这一次,宋殇公还派人到鲁国来请求支援。
不难看出,宋殇公对这件事还是蛮热心的。原因很简单,他太想除掉公子冯了。
鲁隐公已经就此事和众仲有过一次对话,知道这是一场不义之战,而且对鲁国也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很干脆地拒绝了宋殇公的要求。
可是没有想到,大夫公子翚,字羽父,坚决要求参加这场战争。鲁隐公不同意,公子翚便“固请”。最后也不知道鲁隐公有没有答应,总之公子翚是出兵了。
唉,鲁国的大夫们,该怎么说呢?就是牛逼。
《春秋》对此记载:“翚帅师”,是对公子翚的表现感到极度厌烦。不过烦归烦,毕竟是一家人(既然是公子,必是鲁国公室,也不知道是鲁隐公的叔辈还是爷辈,史上没有更多记载),也只能谴责一下了。
五国联军入侵郑国,总算打了一仗,打败了郑国的徒兵,也就是步兵,而且顺手牵羊,把新郑郊外已经成熟的庄稼收割一空。
需要说明的是,春秋时期各国的武装力量,都是以战车为主力。计算一个国家的军队,也是以兵车多少乘为依据。战车的乘员是贵族和自由民。跟随着战车后面作战的步兵,一般由奴隶充任。五国联军打败郑国的步兵,说明郑军的主力并没有出战,因而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单从军事上讲,联军的战果并不大。
州吁凭借战争树立威信的愿望,再一次落空。
【原文】
州吁未能和其民,厚问定君于石子。石子曰:“王觐为可。”曰:“何以得觐?”曰:“陈桓公方有宠于王,陈、卫方睦,若朝陈使请,必可得也。”厚从州吁如陈。石碏使告于陈曰:“卫国褊小,老夫耄矣,无能为也。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即图之。”陈人执之而请莅于卫。九月,卫人使右宰丑莅杀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莅杀石厚于陈。
君子曰:“石碏,纯臣也,恶州吁而厚与焉。‘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
也是病急乱投医,州吁竟然想到,卫国最聪明的人是石碏。石碏的儿子石厚,自幼与州吁交往甚深,可以说是州吁的发小。于是,州吁便请石厚回家去问老头子,该怎么样才能让州吁把国君的位子坐稳。
石碏果然给了一条建议:王觐可为。也就是朝见当朝天子周桓王。只要天子肯接见州吁,便算是认可了州吁的诸侯身份。
这确实是一条路。无论怎么说,天子都是天下的共主。由天子来给州吁背书,自然可以封住大伙的嘴。可是,天子怎么会接见州吁这种乱臣贼子呢?
石碏便又说了:陈桓公和天子的关系很好。现在陈国和卫国的关系也不错,如果州吁亲自跑一趟陈国,请陈桓公出面向天子说情的话,应该能够解决问题。
以石碏之口说出陈桓公三个字,明显是《左传》的失误。桓是谥号。当一个人还活着的时候,怎么会有人叫他的谥号呢?岂不是未卜先知?
州吁和石厚听从石碏的建议,来到陈国拉关系。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抵达陈国之前,石碏的使者已经先期抵达。这位使者给陈桓公带来一封石碏的亲笔信,大意是:卫国不幸遭遇大祸,老夫年纪大了,无能为力。现在来到陈国的这两个人,正是卫国的弑君之贼,请您为卫国除害。
陈桓公如石碏所请,将州吁和石厚抓起来,请卫国派人到陈国来处理。
同年九月,卫国派右宰(官名)丑到陈国处死了州吁。而石碏也派自己的家臣獳羊肩到陈国,处死了石厚。
《左传》称石碏为“纯臣”。这里的臣,并非臣子之意,而是忠贞不贰之意。石碏为了江山社稷而舍弃父子之情,“大义灭亲”四个字,他当得起。
【原文】
卫人逆公子晋于邢。冬十二月,宣公即位。书曰“卫人立晋”众也。
州吁作乱的时候,卫桓公的弟弟公子晋出逃到邢国。现在卫国人拨乱反正,将公子晋接回来即位为君,也就是卫宣公。《春秋》记载“卫人立晋”,说明这是众望所归。
然而,这位卫宣公后来的表现,却不太对得起石碏老爹爹的大义灭亲和卫国百姓的一致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