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死的那年,我十三岁。
一切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又似乎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堂姐曾经有一段美丽的日子,那是她与后山的蛮牛热恋的时候——我的堂姐生得很美,圆圆的脸蛋,笑起来还有两个圆圆的酒窝。
蛮牛是一个泥水工,他帮堂姐家砌一面围墙,堂姐就爱上了他,他们恋得那么动情,如萤火虫流过秋天的田野。
每天在外打牌的父亲那天回家,发现他们正拥抱热吻,就非常恼火地摔了一只花盆,立即辞退了蛮牛,并警告堂姐不许再和他来往。
那面围墙刚砌一半蛮牛就走了,从此人们知道了这里面的原因,我的堂姐每天在別人的指手划脚中过日子。
终于有一天,我的堂姐走了。
她走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月色悄然地漫过黄昏。
后村的蛮牛也便在那天黄昏的时候失踪,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內,人们沒有见到他们的踪迹。
別人说堂姐私奔了。
日子过得淡淡的,也过得很快。
几个月后又是一个黄昏,我却意外地又看见了堂姐,她坐在自己家的围墙外,脸如死灰。
她对我笑笑,叫了我一声¨铃子!¨
我问她为什么不进屋?她也只是笑笑。
就在第二天,人们在村西的井里发现了堂姐。
发现时她还有一丝儿气,口中满是唾沫,人们赶紧把她打捞上来,我的堂姐已经昏迷了。
她在昏迷中认真地喊着蛮牛的名字,当蛮牛跌跌撞撞地跑来握住她的手时,我的堂姐就死了。
后来再沒有人到村西的井里去挑水。
人们说堂姐废了口好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