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秋风吹动着一大片一大片金黄色的麦穗。一盏盏颗粒饱满的谷穗子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喜庆,而收割稻子的人也和谷穗子一样,脸上洋溢着会心的微笑,他们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今年的粮食大丰收,除了还给粮站的,余下的定能卖个好价钱!
正是带着这种喜悦,往年最令人单调乏味的工作现在做起来却是那么的有情调,那么的有激情。
而此时我们的主人公刘仁书正坐在田埂上满脸忧愁的抽着旱烟,看着自己田里参差不齐的稻穗,再看看别人田里那粒粒饱满的谷穗子,他的心里一阵难过,今年还掉粮站的粮食后,家里肯定又会少粮,可怜自己的几个孩子不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只得一卷接一卷的抽着旱烟,烟雾毫无规律地从他口中喷出来使他显得更加沮丧和无奈。他是一个四十不到的人,但家庭的重担使他过早的衰老了,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好几条皱纹,但眼睛依然如二十几岁时炯炯有神。
他一个人坐在田埂上想了很多很多,他想到他小时候的事,也想到了他和音雨结婚时的事,那时的自己和音雨是那么的年轻,年轻到让别人都羡慕嫉妒加恨。可自从那三个孩子陆续出世以来,音雨日夜为了孩子操劳,她昔日红润的脸虽然已经失去了光泽,但她那美丽的大眼睛依然是水灵灵的。他觉得很对不起音雨,他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他让她受苦了!刘仁书吸完最后一卷旱烟,敲掉烟斗上的烟灰后,叹着气无精打采的回家去了。
他刚到村口就迎面碰到了村长的老婆春兰,这春兰长的小眼睛大嘴巴,是村里的名嘴,很会说话,今年她家的粮食可是大丰收啊,那谷子啊粒粒饱满的在田里诱人的随风晃动,她一见到仁书就说:“呦,仁书,你刚从田里回来吧,我刚还找你来着,你和音雨可以来我家帮忙收割谷子么?反正你家今年的收成也不好,收割的话也不会有多少,干脆就不要收割了吧,来我家帮忙吧!”
她说完这话用一种兴灾乐祸的神情看着仁书,仁书觉得无比尴尬,他涨红着脸看着脚下的石头说:“我和音雨忙完了就会来帮忙的。”说完他就径直走回家去了,留下春兰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在原地洋洋自喜。
仁书回到家里看见妻子正在略带昏暗的厨房里生火做饭,夕阳的余晖透过窄小的窗户投射在灶台上,音雨正好把烧好的引火往灶炉里放。
“你回来啦!快来帮我生火。”音雨侧过头来看到仁书后微笑着说。
“好。”仁书答应着走过去帮妻子生火,在他的眼里妻子永远都是他心灵的停留处,妻子温柔娴淑,善良明理,能够娶到她为妻乃是他刘仁书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想到这,他的心情突然明朗了起来,不管生活有多苦,但有音雨在身边就有熬过去的勇气和信心。
正当音雨快要把饭做好的时候,他们的龙凤胎儿女回来了,那两个孩子一跨进门槛,音雨就帮他们把背在背上的书包解下来放到里屋去了。“你姐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啊?”做父亲的问。“姐姐跟香香姐姐还有其他几个大哥哥在横路帮别人家掰玉米,一个玉米一毛钱。”小女儿程希扑闪着大眼睛回答她爸爸的问话。听了小女儿的回答后,仁书慈爱的说:“哦,这样啊,那我们一起等到姐姐回来了之后再吃饭好吗?”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好!”。
妻子从房间出来,做丈夫的告诉了她大女儿放学还没回来的原因。妻子说:”你在家带着这俩娃吃饭,我去看看程尚回来了没有。“说完音雨就出了门往通往学校的路走去了。
大女儿程尚今年十一岁,在和平小学读四年级,她的龙凤胎弟弟和妹妹在那读二年级。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这话一点也没错,音雨家的程尚就是这样的。
今年年初的时候听说有个大老板承包了横路那里的田地来种玉米,起初大家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没想到到玉米下种的时候,那里的田地里还真的种上了玉米,夏天的时候从横路走过,看见那满眼的嫩绿的玉米苗子真是让人神清气爽,到了秋天的时候,玉米地里已经是果实累累了。因为种的玉米实在是太多了,玉米老板就不得不请人来掰玉米,因为人手太少,有时候也请大一些的孩子来帮忙,并相应的给予孩子们一定的报酬。而程尚就是被请孩子中的之一。
音雨还在大老远就看见几个孩子在玉米地的空隙中露出的身影。当她看见自己孩子的时候她的泪水溢满了眼眶,她的孩子受苦了!她的心里很难受,可那又怎样呢?那时候靠种地又能把日子过得多好呢?每年不少粮吃就已经很满足了,哪还会奢求其他的。
孩子们把掰下来的玉米一堆十个的放好,这样有助于节省老板点数的时间。香香把玉米抱出玉米地的时候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音雨,她赶紧朝玉米地里大叫“程尚,你妈来了。”然后叫了一声:“音雨姨。”音雨微笑着接过香香怀里的玉米帮她放好在路上,然后边叫着女儿的名字走进玉米地里。
女儿听到妈妈的呼喊声自然是很高兴的应着,然后母亲跟着女儿一起把放在土凹里的玉米放到马路上去,全部放完之后,音雨发现这几个孩子当中数程尚掰的最多。程尚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开心的对母亲说”我其实开可以再掰一些的。”音雨摸摸女儿的头笑着说:“我们家尚尚永远都是最棒的!”听了这话,女孩儿格格的笑了起来,其他的孩子也跟着笑了起来。等老板来点数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接过钱之后音雨就带着这一群孩子回家了。
在路上,音雨紧握着这两元钱,从心里感觉到了这两元钱的重量,那是一个孩子体谅父母,为父母分担辛苦生活的见证。她真的不忍把孩子挣来的钱补贴到家用里来,可是又没有办法,而且女儿执意要妈妈拿着这钱。
音雨和女儿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村里有的人家开起了灯,有的人家还在点着蜡烛,那时候村里还没通电,有些人家就合伙买了台发电机,在水势高的地方自己用水发电,没买的就点蜡烛。音雨家就是跟别人家合伙买了台发电机,虽然买了发电机,可是房间的灯依然昏暗。
刚进家门,就听见丈夫哄孩子的话语,“怎么啦?”音雨问。“没事,小俊吵着要吃饭了,我叫他们等你们回来了再吃,这不,正堵着气嘛。”仁书带着歉意地说。“小俊,我们现在可以吃饭了,乖!”音雨说着把程俊拉到了桌子边,示意他坐下。正在这时,程尚已经帮弟弟妹妹和爸爸妈妈盛好了饭。一家五口就这样吃起饭来,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粗茶淡饭在他们的心里已是最好吃的东西了。
谷子没用多少时间就收割完了,仁书去给村长家帮忙。那天村长家请了好几个人收割稻谷,大家刚开始的时候还干得很有劲,到了中午的时候太阳越来越烈,有些人就开始偷懒了,要么躲到阴处去乘凉,要么就是挑谷子的时候故意挑最少的。仁书没有偷偷的去乘凉,也没有捡最少的挑,汗水已经把他的衣服全都湿透了,他还是低着头不停的割着稻谷。
在仁书的心里这一个上午似乎特别的漫长,终于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大伙坐在一起吃饭,但桌上却没有几个菜,仁书正要去夹放在自己面前的毛豆,却被春兰换了一碗昨天吃剩的南瓜在他跟前,仁书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但他还是硬逼着自己把这顿饭吃完了。辛苦忙碌的一天终于在夜幕的降临中结束了。
仁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音雨已经帮他打好了洗澡水......洗完澡之后仁书就去睡觉了,音雨知道他今天累了,就没叫他帮忙做些什么事。
三个孩子也已经睡着了,音雨看着三个熟睡的孩子,想着好久没给这几个孩子买过一件新衣服了,顿时心里一阵难过,她从破旧的衣柜里拿出孩子们的衣服来,一件一件的查看有没有需要缝补的,有些需要补些针脚,她就拿起针线一针一针的缝起来,每一针都缝的那么仔细,那么认真,这里面包含了一个母亲对孩子们深深地爱意和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