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逃离无比厌恶的工作,下午开始为期一周的日本行。
行程原本设计过境台湾,使用全球前10大好睡的桃园机场淋浴及休息设施来过夜,以接续清晨飞成田空港的廉价航空。
出了关才惊觉这些设施都在出境区,
而去日本的航班6:30起飞,最早3:00才check in取得机票,
有了机票才能再度进入出境区。。。
此时已接近晚上10:00,临时找过境旅馆不是个好方案;
打算在机场内露宿,却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闭眼又不妨碍观瞻的睡眠处;
看不到电源插座更让人隐隐担心,手机电力必须能支持到明日下午,
方能保持与妻子女儿在日本的通信,避免错过彼此。
腾挪了几处,B1、2F、3F,无处安坐,看着手机逐渐消逝的电力,惶惶不可终日,
一路踅来到接机大厅的出关闸口处。
闸口外等候的人群排排坐着,翘首以盼着拖动行李的人潮一波波而来;
当期待与到达交汇时迎来了碰面重逢、这里便是河与海抱持团聚的潮汐带。
有多久没人在门口等我了?而我又有多久没在门口等候了?
心念转动,不由得坐下来,学着昂首期盼;
却而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坐下来后就发现椅子底下有充电座,
此处正是我暂时的安身处。
附近几个喇嘛带着一群信徒,手持哈达,
正站在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张木椅前,讨论座位上黄布的摆设位置,
貌似要为那个密宗大师接机;
机场人员过来交涉,针对不该出现的木椅有所质疑,
仔细一看,在我座位的前排竟全是信徒,算起来也有几十人,
想来其更大的疑虑在于,即将的叩拜礼仪会影响机场秩序。
是怎样的大师活佛能召唤这许多信徒临近夜半仍苦苦等候?
我微笑地瞧着,对于即将的骚动期待着,原来当一回吃瓜群众是如此的兴味盎然。
然而过了许久什么也没发生,椅子也撤走了,只剩喇嘛与坚守不离开的信徒三两交谈,手里仍拿着要献给活佛的哈达;
吃瓜的我却乏了,看看手机电力也补给到令人心安的程度,于是离开这个仍人来人往的潮汐带,继续寻找睡眠之地。
上网查了一下,驴友建议可以睡在B2的餐饮区,
于是我找了家已打烊的豆花店,缩在他们家的长沙发躺平;
店里空调吹着好大的风,幸好带着准备爬富士山的羽绒衣、保暖裤、登山鞋,
此时全部装备起来,抵御7月的冷风严寒;
沙发是如此的狭窄,我右手不得不握着左手才避免掉到地上;
即便如此,仍半睡半醒间听到自己的鼾声,逐渐进入梦乡。
寤寐之际,听到有人进入店里开启柜台,声响逐渐加大,来人甚至把铝梯掉在地上拖行。
心跳逐渐加速,我是不是睡在不该睡的地方了?会不会有人来斥责驱赶?
蓦然想起个电影片段,
一个无家可归的中年男人,带着儿子睡在公厕里,
却在夜半遇到了外力猛烈的敲打着公厕门,
父亲只能抱着孩子,啜泣着用身体挡门,拼命的阻止其暴力破坏进入。
羞愧、害怕、不堪,此时我深深的感受到露宿街头者的无力无助。
这部电影却取名 The pursuit of happyness ,中译“当幸福来敲门”。
这个来敲我门的,其实是幸福吗?
那群等在闸门前的人们,是打算把哈达献给幸福吗?
然而我确定,露宿机场是为了追求幸福,它就在准备飞往的成田空港里,那里会有我的妻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