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记忆中的一样,今天的上海是个乌雨密布、飘着小雨的天。天空阴沉沉,也内向投射到我的心尖,我的内心也是阴沉沉的。听着悲伤的民歌,我的心也是悲伤的。
自从我暗下决心当一名内科医生,而不是作家以后,我觉得身上背负着一个又一个沉重的担子。我已经学会了不以自己的得失而或喜或悲,但求为他人服务,去为他人的得失而或喜或悲。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有利于我这个未来的医生、有利于我的未来病人、未来病人家属。
在雨中,我联想到自己的前途,也联想到与“水”有关的过去。
去年一名民警为了救助一名溺水儿童,放弃了自己四十几岁的生命。大伙都纷纷力挺这位烈士,纷纷在他们家开的饭店前排队暖场;但是会不会有人看到烈士家属在背后偷偷对着丈夫或是父亲的相片抹着眼泪?
想到救助者,我也想到了溺水者。有一晚,我和一位同学谈了很久——主要是他向我诉说自己观看录像的感受。录像里是一名溺水儿童,他呼叫着岸边、拍打着水面。我已经听不下去了,那位同学仍在向我诉说着。我感受到自己在呼叫、在拍打、在求救、在挣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应该如何帮助他呢?
我又想起了曾经英语课上提到的一个话题:当有人需要扶持时你该如何做,在这个陌生人的信任存在危机的当今社会。我当时毫不犹豫地说会选择自己主动施救,原因是生命最重要。老师对此答案存疑,让另一位同学作答;那位同学答曰找人帮助,得到老师的赞同。但倘若人心冷漠呢?
走在细雨中,听着悲伤的民歌,我看到了施救方的悲痛、被施救者的无助、我这个主体在前两者被需要时的无力。我不禁思考,未来我要是果真成为了一名内科医生,我应该如何面对患者、患者家属需要帮助的情况?
当患者被病痛折磨,想要早早放弃自己的生命时,我应该强笑着鼓励他活下去,还是释然地告诉他安心度过余生?当患者家属得知患者病痛难忍痛哭流涕,我应该用笑容掩饰这危重的病情,还是陪他们一起痛哭,并劝他们节哀?
走在细雨中,听着悲伤的民歌,我回顾过去,凝望未来,就是不知道怎么迈出当下前进的那一步。雨仍然下着——
我看向天空,盼望着放晴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