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这边来

      夏日,热风袭人,伏案一天,毫无进展,倍觉烦躁。抬头西望,天空澄净,云絮如团,不觉心念一动,走,震泽去!

      几十分钟后,我如愿踏上古镇的青石板路,小镇名同太湖,自然与水有缘。镇上水网交错,一条市河东西穿过,曾经河里货船如织,如今只余三四艘游船,悠哉游哉,河面上伸出几支淡荷,叶子宽大而茂密,偶尔游来一群小鱼,在荷叶下面流连,倏忽又不知所踪,表面圆晕荡漾,一圈一圈扩散开去。

      河中已不复往日繁华,河岸上却人影交织,络绎不绝。许是刚吃过晚饭,年轻男人们还来不及脱下一丝不苟的工装,一双轻便布鞋便能将脚下的青石板踩得噔噔作响。年长一些的更是率意随性,白背心,大短裤就可呼朋唤友。河岸边、柳荫下,一根烟,一把扇,背着手,腆着肚,一口方言,三五成群,家长里短,天下大事,话如流水,滔滔不绝!

      收拾好家务,女人们也出门了,年轻的,略施粉黛,一条长裙,轻曳莲步,袅袅婷婷,不胜娇羞。年长的,发理得妥帖干净,背挺得板直有力,一双厚底松糕鞋,跟在孙辈后面,亦能健步如飞。

      古镇没有专门的游乐场,炎炎夏日里,好在还有那一弯古老的桥,似雨后的虹,让孩子魂牵梦绕。守着西斜的日脚,盼望着日暮低垂,看着大人们安置好锅碗,孩子的心早已飞到窗外、岸边、桥上,生怕去晚了,最钟意的位置被别人抢了去。

      终于能出门了,不等祖辈迈开腿,男孩早已飞出了街,脚后跟踢着屁股沟,直往桥头宝地冲。“哈哈哈,我第一!”占据了桥的制高点,男孩挥舞着双手回头望,“爷爷奶奶,快来呀!”“来了来了,小祖宗!”看着亲亲热热的祖孙辈,路过的人不禁咧开了嘴!

      斯文的小姑娘可不会这样,两根羊角辫,一件真丝裙,小手掌紧攥着大人的手,娇羞的眉眼怯生生地望,好奇和快乐就这样四溢,让你也忍不住跟着她,一步步,轻巧巧,回到曾经童年时!

      不觉间,暮色合,河岸边,水巷中,水雾缭绕,亦真亦幻。人们从迷蒙中走来,与我擦肩,又在迷蒙中消失,恍若隔世。站在桥上,阵阵清风拂过,焦躁渐渐消散,心中渐已澄明,古朴的小镇,平凡的人们,琐碎的生活,浅浅的笑意——生活本就如此,何必庸人自扰!

      有风从河面吹来,有风从心底吹过,不远处,茶肆烟火愈浓,走,喝茶去!


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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