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韫”音yùn,藏的意识。“椟”音dú,柜子之意。“韫椟”即把东西收藏在柜子里。“贾”,行商坐贾,是古代商贾两个字的分别意义。流动做生意的称为商;开店固定在一个地方做生意的称为贾。
子贡有一天对老师说,有一块美玉在这里,是藏在柜子里边,还是寻求那些识货的商人把它卖了呢?是藏它呢还是卖它呢?子贡为什么要说这个话呢?因为子贡认为孔子有学问、有境界,可是不愿意出来做官,不愿意为天下所用,所以就打了这个比喻。古代君子佩玉,因此用美玉来形容君子,君子的品格像玉一样温润。孔子就回答说,要卖,把它卖了啊。我是等待着那些识货的人来,等到那些真正认得美玉的人来买啊。
这是他们师生之间的幽默。大家都以为孔子不愿意出来做官,其实孔子并不是不愿意出来为天下做事,而是一直在等待时机。要用,但是要有选择的用。不识货的人来问,你这块玻璃怎么卖?完了,这是块美玉,不识货的人却认作是玻璃。所以孔子只是感觉有点生不逢时,吾道不行,而借子贡的幽默表达出来。
姜太公、伊尹都是贤人,伊尹耕于野,姜太公钓鱼,伊尹遇到商汤,姜太公遇到文王,都遇到善识玉的人了。诸葛亮躬耕于南阳,遇到刘备,就出来为天下做事。孔子则在期待圣王贤君,可是一直没有等到,于是就有了另一种想法。
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九夷是东南方一带蛮夷之地,当时包括现在的广东、广西、湖南、江西、浙江、福建等南方地区。这些地方还没有开发,还是披发文身,非常落后。孔子当时想另外开辟一个天地,保留中国文化。但有人说,那个地方太落后,没有文化,野蛮得很,怎么办?孔子说不怕地区落后,只要真有道德、真有学问的人,去任何地方,在任何时代,自己都有自处的办法,那有什么关系?读唐代刘禹锡的《陋室铭》,最后一句“孔子云:何陋之有?”就是从这里来的。
子曰:吾自卫反重,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孔子说:“我从卫国回到鲁国,对国家的音乐进行了整理规范,把《雅》和《颂》这两个篇章放到了能够发挥它们作用的位置上。”
我们从上面孔子与子贡的幽默对话,以及要到蛮夷之地去搞教育,最后回到鲁国去“正乐”,可以看出,孔子到了晚年,深感即使拿到了权力,也平定不了世界。要想对社会、历史有贡献,只有从事文化与教育,要尽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文化复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