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口已经是晚上,天边也已看不到红晕,只剩下漆黑的蓝色和白色,头顶则是蓝白色交界的地方。那颜色像一个屏幕,仔细观看,又似乎在放映着什么,模模糊糊,时隐时现。
进了屋,提笔想写点什么,又不知写些什么,僵硬地坐在那里,像是一盏古灯,纹丝不动。脑袋仔细想着白天发生的可能给我提供素材的事情,最终定格在了那片似屏幕般的天空上,此时,那时隐时现的画面愈来愈清晰,童年像走马灯一样映入我的心里。
那时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甚至没有电视。只有隔壁的三两孩子,以及自己家院子的三两植物。我们常常在一块观看那些花花草草。什么这个叶子又宽又厚,那个叶子又窄又细,这朵花花香扑鼻,那朵花的花蕊甜的发腻,类似如此。
当然,这些只能看的东西,我们这些孩子是不大瞧得上眼的,那种能玩的东西才会在我们的手中焕发出第二春。有一种能吹出声音的草我现在也叫不出他的名字,我们玩的简直不亦乐乎。先是把草芯拔出来,这须小心翼翼,千万不能失去耐心一猛劲儿的拔,这时候,要是连根拔起倒还好说,不过再重新试探着拿出草芯即可,但一旦拔断,那就前功尽弃,还得花好长时间再寻找到这种并不常见的草,边找还得边忍受着其他小伙伴的充满炫耀之意的吹草的声音。待你骄傲地拔出草芯之后,不出意外的话,那大概是一个筒形,然后就可以对着那个小开口像吹哨子一样吹出声音了。
类似的还有一种我们那边叫做“孤鸟儿”的东西,我猜这大概是我们那里的方言,至于它真实的名字,恐怕我早就就饭忘了。
这种东西则更考验你的耐心。
那是一个球状物,像是无花果一样的形状,但是要小得多。里面充满了它的果肉,细小的颗粒,酸酸的口感,而外面包着的就是她的充满韧性的表皮,也是我们拿来吹声的工具。你需要做的就是现在表皮开一个小口,然后把里面的果肉挤出来即可。听着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则很难。首先开口就是一门学问,开在侧面不行,开在后面不行,非得开在上面的凸起处才算成功。所以,你得先是用手轻轻将其揉软,劲儿用大了不成,大了就四分五裂,非但不能吹哨,连吃也不成了。然后须用嘴轻轻咬断凸起处,等形成一个藕断丝连的小孔,才算完成。
当然,我这都是看我同学和表弟妹做的,才得此机会描述出来。我自己一般耐不住这功夫,单是揉就容易揉破,偶尔运气好进行到了下一步,又耐不住那酸酸的口味,于是就直接吃了它了。朋友见了往往都会大肆嘲笑,我则视而不见,享受那种酸酸的回味,怡然自得。
然而,这些都抵不上一种黑色的,像缩小无数倍的葡萄的果子对我来的诱惑力大。我们那里管这个叫”悠悠“。这东西无处不在,我们家秧苗的中间,挨着杖子那一小块的土壤上,甚至是水泥板中间的缝隙中,都可以见到那长得密密麻麻的小果子,这意味着我有口福了。妈妈常常在空闲的时候,去摘个精光,或是摘到够吃,然后端给我和我一同吃。
那边妈妈打开窗户吹着春风,这边吃着冰冰凉凉的”悠悠“,此刻,我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十五,再多的钱我也不愿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