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的研究范围很广,在古希腊时代,哲学连物理都包括在内,现在哲学的研究范围虽然缩小了,但也包括伦理哲学、政治哲学、科学哲学等分支学科。但是,这些问题我们统统都不关心,我只关心两个问题: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们如何才能获得最大的幸福?
宗教能回答这些问题,但它的答案我们不信,我们要用理性的方法,也就是哲学的方法去探索答案,结果如何,咱们,走着瞧吧!
1787年一群美国人在费城的一个房间里,日夜不停的争吵,他们要做一件造福千秋万代的事情,为新生的美利坚合众国设立一部宪法,应该说他们的工作应该非常成功,因为在200多年以来,这部宪法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动,美国的制度也成为很多国家效法的榜样。但,可能很多人都想不到,这部宪法还有一个奇特的副作用,它能够彻底改变我们对西方哲学的看法,关键是它的陪审团制度。
美国的陪审团制度从英国继承而来,历史也不短了,但让咱们看起来实在是古怪至极。
首先,陪审团是一个误导人的翻译,因为原词没有“陪”的意思,原意大约是“临时裁决委员会”,在法庭上,陪审团是负责裁决的主角,法官才是陪衬,只能做做解释法律、引导庭审之类的工作。让我们难以理解的是,美国陪审团的成员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法庭对他们的学历、水平、知识,几乎没有任何要求,一个小学水平,没学过法律的人,也能有权决定犯人是不是有罪,所以在美国一个亿万富翁因为一个应该破产的命运,可能就掌握在一个不爱读书、不爱思考、只喜欢喝啤酒、看脱衣舞的蓝领工人的身上。
可定会有人这样觉得:这不是乱弹琴吗!但在美国人看来,这种制度有个很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保证每个案件的裁断都符合大众的道德观,这能避免法律专业人士,凭着专业优势玩弄法律条文,也能用来对抗失去民心的恶法,所以至今这种方式仍被大多数的美国人接受。
这事儿对哲学有什么影响呢?我们来看另一个历史事件:
就像我们的圣贤是孔子一样,西方人也有自己的圣贤——苏格拉底!苏格拉底的人生比较简单,概括起来就两句话:他喜欢问别人问题,然后,被判死刑了。
圣贤的牺牲当然是伟大的、悲壮的,苏先生被判死刑这件事广为后人传颂,不少的艺术家都创作了绘画、戏剧来歌颂他。但是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件事,苏先生是被雅典的陪审团被判死刑的。
注意,这个雅典陪审团不是贵族陪审团,不是宗教陪审团,是真正的人民陪审团在成员要求上,除了性别必须是男性以外,其他条件和今天的美国陪审团一样,都由普通老百姓抽签组成。不论学历、不论职业、不论官阶,只要是成年的雅典公民就行。
不难理解,理论上陪审团成员越多,断案就越客观。出于成本考虑,今天美国的陪审团只有12个人,审判苏先生的人民陪审团有多少人呢?500个!多少人判苏先生死刑呢?360票:140票,高票通过。
苏格拉底的案件常常被当做民主暴政的例子,说明多数人的民主在错误的引导下,也会做出邪恶的判断,但要注意,法庭给了苏先生充分辩护的机会,按照色诺芬和柏拉图的记录,苏先生的法庭上一一驳斥了所有控罪,发言雄辩有力,用词通俗易懂,别说是当时的希腊人,就是在几千年后的今天,重读这份文献都会让人忍不住认同苏格拉底。
那么,人民陪审团坚决判苏先生有罪,只能说明一件事:人民真的想让他死。
苏先生到底哪里得罪了人呢?按照后人的记录,苏先生这辈子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问问题。当然,他不是一般的问,他专挑别人的漏洞,每次都能把对方问的昏头转向。
比如说:他问人家什么是正义?人家给了他一个答案之后,他不满意,还不停的追问人家,直到把人家问崩溃了他才收手。
咱们今天夸苏格拉底,说他这叫“思想助产术”,能够帮助别人思考,听着是很不错,但是你考虑被问人的感受了吗?想象一下,假如你是那个时代的人,本来你在马路上走的好好的,苏先生突然从角落里蹦出来抓住你问:你说,什么是正义?你还以为这哥们在虚心求教,于是你就给他讲什么什么是正义。没想到这哥们突然话锋一转,突然抓住你说话里的一个漏洞反问你,你这样说不对吧,不管你怎么回答,聪明的他总能不断的追问下去,问来问去,你肯定就崩溃了。但就算你想逃也没用,按照惯例,他非得问到你满脸羞愧得啥也不知道时,才能放过你。
要是就你一个人就算了,假如身边还带着女朋友,带着奴隶和仆人,你说你那脸往哪放?苏先生分分钟就把你的面子变成鞋垫子。
最要命的是这位苏先生没事儿就往大街上跑,用他的个人爱好,专门打击人来人往的行人。
这还不是苏先生唯一的特点,实际上苏格拉底得追问方式已经包括了哲学思考得全部要素,如果苏先生追问得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那他就和传统意义上的哲学家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苏先生有一个著名的比喻:说人的知识好像一个圆圈,知识越多,圆圈的周长就越长,就会发现自己越无知。
所以,苏格拉底这个雅典当时最有智慧的人,却以为自己最无知。乃至于他觉得自己的回答无足轻重,必须通过向其他人问问题的方式来求知,这条越聪明越谦虚的规律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对方明明很聪明,还偏偏非常谦虚,这就有点儿气人了。
当时,有好事得人去神庙里占卜,问雅典在世的最聪明的人是谁,神灵坚定的回答:就是苏格拉底,没别人了。
要放在一般人身上,正常的反应是低调,神灵这么夸你你就应该谦虚两句,并且说:不不不,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最无穷的,我永远是人民的小学生。这样一来,群众肯定夸你又聪明又谦和,大快人心多好。
可苏先生却不,他很无辜的说:我不觉得我聪明。然后他就到处找人辩论,美其名曰看看谁比我聪明,问题是,谁能辩论得过他呀,聊两句就都崩溃了,就这样,苏先生每次把人灭了之后就恍然大悟的说:哦!原来你没我聪明啊。然后,接着去找下一个人去辩论……
你说这种谦虚法,但凡有点自尊心的人谁受得了?
在最后的审判中,雅典陪审团其实判了苏先生两次,第一次投票结果是:280票:220票有罪,也就是说,第一次审判中还有很多人认同苏格拉底的,而且那个时候死刑还有商量,根据雅典法律,苏先生可以拿罚款抵,掏钱换条命这好事谁不答应啊,况且苏先生不缺钱,他虽然自己穷,但是他的学生和朋友有钱,而且他们还主动要为老师出钱出力,但是苏先生本着知识分子的古板,以自己没钱为由,逼陪审团出了一个非常低的赎罪价格,而且他嘴上还不吃亏,在审判没出结果之前,还跟陪审团嘴硬说: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上天派来启发你们智力的,你们还想罚我?你们太幼稚了,凭我给雅典的贡献,你们不但不应该罚我,还应该养我一辈子。
陪审团一听,好家伙,这太嚣张了,这不是还没答应饶赎你那吗!于是,陪审团立刻重新投票,这次投票结果是360票:140票,高票通过苏格拉底有罪,死刑不能拿罚款抵。
后面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苏格拉底本来有机会逃跑,看守都让他的学生给贿赂好了,但是苏先生拒绝了,老子既然硬,那就硬到底!他们不就是想弄死我吗?爷就在这,爷让你们弄!然后他就被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