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每年春，偶尔去看望祖父时，他会笑着拿出过期的牛奶和面包，递给我。
记忆回溯到那个18年的春天，我随同父母回到那个简陋破烂的小院。夜已深，小院里却整洁而明亮。我跨进院槛，墙边的梧桐早已繁茂，绿叶伴着月光在枝头入睡。“回来了啊”只见祖父坐在屋前，疲惫不堪，似是等了许久。他忽地转身走进屋里，再迈着蹒跚的步子抱着堆成小山似的牛奶和小面包，脸上挂着笑意。我埋怨道：“您就留着自己吃呗！又不差这点。”但一抬头，那殷切期盼的目光又让我无法回拒，拿起一瓶牛奶就“咕咚”喝了下去。“呸！怎么是酸的！”我一口吐了牛奶。“过期了！”戛然间，瞥见祖父的眼里，溢满了愧疚自责。
“丫头，饿了吗？”祖父试探着开口，我强压心中的怒火，只回了屋，顺手扔了那瓶牛奶。偶然间听见他的一声叹息，我冷静了些，想：为什么不能自己吃呢？非要留给我！都过期了！……我也不知自己是在气祖父不为自己着想，还是在气自己的莽撞。
平复了心情后，瞻仰窗外的梧桐。只见月光下的一阵风吹过，打落了几片叶。
第二年春，噩耗降临。是所有都在瞒着我，也是上天对我的报应，他离开了。等我赶到时，错过了最后一面。祖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了以往的笑容，只有牛奶和面包放在床头。姑姑说，他一直不舍得吃，都跟他说过了放着要过期的，他不听，偏要等你回来。胸口闷闷的，泪珠打湿了脸庞，打湿了衣领。
再回到小院，已是要为祖父送最后一程了。多的事已记不清，只知道祖父走后，小院里灰尘布满，墙边娇花奄奄一息。
自他离世后，恃宠而骄不复存在，懂事了些。可后来才明白，原来过期的不是牛奶，是思念，是错过的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