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从大儿媳和家里断了来往，虽然阿芳的生活中少了争吵，但她内心深处却时常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大孙女出生后一年，二儿媳如萍给家里添了一个孙子，取名顺顺。
如萍心眼多，嘴巴甜，心情好的时候，时常会哄阿芳开心，阿芳对她更是掏心掏肺的好。
顺顺出生后，她生怕如萍受累，每天晚上都是她带顺顺睡觉。时常是半夜顺顺饿了，她把孩子抱给如萍喂完奶，躺下不到半个小时再起来给孩子换尿布。孩子醒得早，不等天亮开始哼唧，她又抓紧起来哄孩子。从顺顺出生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孙子，她的心里也时常会想起孙女蕾蕾。想着一岁多的孙女已经开口说话，叫她奶奶的样子。
每次大儿子志新一回家，她就让他打开手机，给她看看孙女的照片。志新临走的时候，她再让他捎上早早给孙女买好的零食。
在阿芳的心里，大媳妇再不懂事，孙女却是亲的。她没有尽到奶奶照顾孙女的义务，只能用这种方式弥补一下她对孙女的亏欠。
谁承想，这竟成了引发她和二儿媳矛盾的导火索。
2
顺顺一岁生日那天，阿芳丈夫召集家里人一起吃饭。
除了大儿媳和孙女没来，家里其他人都到了。
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饭桌上开始的气氛还比较融洽。在发生日红包的时候，阿芳先是把给孙子的红包给了如萍，又拿了一个红包给了志新，说到：“这些年娟不让我们见蕾蕾，生日也没法给她过。可对两个孩子，我和你爸也得一碗水端平，这个红包和顺顺的一样，你捎给蕾蕾”。
当她把红包交给志新的时候，她看到如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她没有多想，仍是一手抱着顺顺给他喂饭，一边问志新“我每次给蕾蕾买的零食，你捎给她，她喜不喜欢吃？娟不在跟前的时候，你记得常和她说说，奶奶心里一直很想她。”
她这句话话音没落，如萍就“啪”一下放下筷子，怒气冲冲走到她跟前，一边动手从她手里抱孩子，一边连讽带刺的说：
“你这么惦记蕾蕾，你就去看啊，别天天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看孙子看委屈了吧，就别再假惺惺的装了！你这时候说一碗水端平了，可不是被人家赶出来的时候了。”
听了如萍的这番话，阿芳的脸上霎时一片苍白。她强忍着心里的火，没有把顺顺递给如萍，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
“一会我就给顺顺喂完这些鸡蛋羹了。我有啥做得让你不舒服的，等孩子睡了，咱们一会再再说。有啥话咱们好好说，别吵吵闹闹的吓着孩子。”
如萍却不依不饶起来：
“我的孩子不用你假惺惺的管！你不是惦记孙女吗，快去看你孙女吧，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大佛！把孩子给我！”
边说边一把从阿芳手里夺过了孩子。
这一夺，一下子把顺顺吓哭了。看到孙子哭，阿芳忍无可忍，就指责了如萍几句。
“你这孩子，我哪点对你和顺顺不好。我一把屎一把尿把顺顺带大，却没看过蕾蕾几天，就问道她两句，难道有啥不对吗。你还讲不讲良心。”
就这一句指责，如萍不干了。
她也不管怀里孩子的哭闹，一把把二儿子志远拽了过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就看个孩子，就成了天大的功劳！一边看孙子，一边天天惦记着给人家买着买那。孙子跟你家姓，你这一碗水端平，能平的了吗？除了出把力气，你多给孙子啥了？还吃里扒外的，家里能有个好吗？”
志远好言好语的劝她，她一句也不听，顺带着把他也骂了一通。
“我眼瞎才找了你这种人！屁大的本事没有，一个月就两千来块钱的工资，连我和孩子都养不起！除了有个房子，你还有啥！”
她一边哭闹，一边使劲用拳头捶打着志远。
恼了的志新，本想走上前去和如萍理论几句，被父亲喊了一嗓子：“还嫌闹的不够吗，你想让我和你妈多活两天，就赶紧走！”就强压着火气摔门而出。
阿芳以为丈夫这时能向着她说两句，可丈夫吼完了志新，就撂了句：“有啥话好好说，哭哭闹闹的，也不嫌人笑话！”也推门出去了。
看到岳父走了，女婿也带着外甥回家去了。
只有女儿走到她的跟前，拉着她的手，小声的劝解她别生气了。
看着媳妇的拳头一下下捶打着儿子，听着受了惊吓的孙子止不住的哭声，阿芳的心都碎了。
她恨自己在媳妇们面前的懦弱，恨儿子们的不争气，恨丈夫关键时刻不站出身来维护自己。可就连这些恨，她也只能偷偷放在心里，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
“养了儿子，给他们做牛做马都换不出一个好，这就是命啊。”
可如果她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这事对她的打击，实在算是微不足道了。
3
在孙子顺顺二岁的时候，如萍找了个保险公司的工作，开始上班了。
她能说会道，在保险公司干得风生水起。不到一年就升了部门经理，每个月工资过万。
她的应酬越来越多，每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对志远和阿芳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志远说她两句，她就一脸嫌弃的怼回来：“就凭你那点破工资，怎么养我和孩子？没本事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还有脸说我！”
阿芳在她面前也是小心翼翼，唯恐再惹了她。
可她却时不时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嫌阿芳早饭做的没营养，就是嫌阿芳对顺顺照顾不好。
在如萍面前，阿芳时刻感觉如履薄冰。后来甚至发展到如萍一回来，她就吓得赶紧回自己家。
在这期间，因为女婿出轨，女儿离婚了。外甥牛牛判给了女儿。
想着女儿天天上白班，假期牛牛没人照看，寒假的时候，阿芳就把牛牛接到自己家。去看孙子的时候，阿芳就带着牛牛一起过去。
因为这个，如萍又火了。
她跑到阿芳家里，一通乱砸，客厅里砸的一片狼藉。
她说阿芳心眼不正，带着外甥去她家混吃混喝。她辛辛苦苦挣钱，帮别人养孩子。
气愤不过的阿芳，对她说：“你说话要摸着良心。我给你带孩子、打扫卫生、做饭，没有要过你一分钱。你家里的米面粮油和蔬菜，你买过几次？我花自己钱买的东西，难道只能做给你们吃，自己的亲外甥吃点就是罪过了吗？”
如萍不依不饶，揪着这件事不放，非要和志远离婚。
在这之前，志远听说如萍和单位的一个男人走得很近，心里也一直耿耿于怀。看如萍这么闹，也没再低三下四的求她，就说：
“离就离！我就这点本事，牛牛我妈也不能不管，你想过就过，不过拉到！”
没想到，第二天如萍就拿了离婚协议书让志远签字。
如萍说房子、车和孩子都是她的，让志远净身出户。
志远说家里这几年的存款应该有他一半，如萍说：“家里的钱是还债的。我办了几张信用卡，透支了好几万，这些都是夫妻共同债务，这些存款还不够还共同债务的呢。”
志远一下子懵了。
他突然感觉，如萍早就做好了离婚准备。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户到了她名下，突然冒出来的透支的信用卡，也似乎是她精心计划的一部分。
他不仅承受着如萍的背叛，还把父母辛苦大半辈子给他买的房子和车子，也搭了进去。
他不甘心，就拖了一个星期没有签字。
在他白天去上班的时候，如萍就带着一帮人到阿芳家里闹，连砸带骂，把阿芳一家人说的没有一点好，搅得左邻右舍也不得安生。
阿芳的丈夫终于下了决心，让志远抓紧离了换个清净。
最终的结果是志远净身出户，如萍如愿而去。
对阿芳来说，她辛苦了半辈子，终于看着儿子结婚成家，有了孙子，好日子开了头。可突然孙子被带走了，辛辛苦苦攒下的钱，给儿子买的房子和车子也没了，她这半辈子的希望，一下子全破灭了。
她和丈夫辛辛苦苦，到老了也没有闲着。一个打工，一个带孩子，她们一心希望能让孩子们过得好一点。哪怕在媳妇面前受了再大委屈，为了儿子也都忍了。可忍来忍去，却落得个这个下场！
“命，这就是我这辈子的命啊！”
夜深人静的时候，睡不着的阿芳只能用这样一句话来安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