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感五则

引言

人真不应该太闲,闲久了就会胡思乱想。虽说人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但毕竟想多了就会多了几分踌躇,想多了就会倍加脆弱的。假如一天到晚地忙忙碌碌,怎有时间发神经呢!其实想多了,思想的包袱就会变得沉重,想多了就很难再轻松前行,空想多半是自作孽吧!近段时间以来,夜深人静以后,蛰伏陋室伏案阅读,无形中又与他人的思想相碰撞,交缠中有时候竟也能让人辗转反侧,其实有时候别人的思想或是毒素,一旦进入思想的疆域便会潜伏滋长,把这些想法挤到纸上,也许仍然是毒素,不过富有个人特色罢了。

一、怀旧

人一旦走到暮年,更多的习惯往回看。因为前面的风景已经可以看到头了。其实,我们的怀旧情结却是普遍存在的,走一段歇一阵,在某个驿站的转折点上,更多的是前顾后盼。假如发现前面的路很平坦的时候,更多的是往前看。但假如看不到出路,或感觉到迷茫的时候,更多的是习惯往回看,或是察看自己是否走错路了,如此走下去会否南辕北辙;或是想回到从前,从头开始。无论得意失意,过去总是好的,因为失去,所以珍贵。人大多怀念过去,并不是因为过去有多美好,不过是过去有着现在没有的东西,或者年轻,或者朝气,或者活力,或者恩怨。人说情歌都是老的好,情人也是老的好,曾经沧海难为水以后,听着老听歌,念着老情人这是何等的甜蜜与惆怅啊!因为怀旧,所以喜欢翻找历史纪念的东西,或老照片,或老日记,或老朋友。可很多东西却经不起时间淘洗的,她已不是昨日的她,你亦非昨日的你,重新来过更多的却是虚妄。偶尔怀旧是美好的,因为它活在自己的记忆里;沉溺于怀旧是悲哀的,因为我们活在现实中。

二、孤独

孤独是每个人都存在的。也许它从人的一出生就如影随形了,它就伴随人的一生,甚至会跟着走进坟墓。孤独正如人的病,其实是有发展变化的。孤儿的孤独正如折磨婴儿之病,这毕竟是很小的比例的。大部分人的童年都是健康快乐的,有父母爱着,有祖父母宠着,有兄弟姊妹伙伴乐着。人越长大越孤单,那是因为人长大了,思想独立了,慢慢也就变得富有个性了。个性是一个人独立的表现,孤独也是一个独立的体现。孤独是有几种境界的,一是一个人的孤独;二是两个人的孤独;三是一群人的孤独。相对而言,一个人的孤独只是孤单,甚至可以说是享受。人应该学会享受一个人的孤独,应该享受和自己在一起的狂欢,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只有一个人才能放纵自己的喜怒哀乐。两个人的孤独是孤寂,两个人阴错阳差地在一起,像鸡和鸭般无法交流,那真是一种悲哀,可现实中这种孤寂太普遍了,有些是外界棒打的,有些确是自找的,虽然有时候鸡和鸭看起来也挺光鲜,挺般配的,但只有它们独自相处的时候,才会悲从中来。一群人的孤独是一种孤苦,这种苦有时候是哑巴吃黄连,有时候却是一种悲剧精神,我们处于一群人的孤独,大都是为适应世俗生活得来的,这也是世俗生活的一种;后者更多的是前贤所有的,如屈原,那种“举世浑浊唯我独清,举世皆醉唯我独醒”的大孤独,我等是无法体会的。

三、庖厨

所谓“君子远庖厨”,不过是一种不忍杀生的心理状态罢了。只要不是清教徒,人都是要吃肉的。之所以假惺惺地说要远庖厨,真不过是见之生,不忍见之死罢了。儿时我曾好奇看过几回杀猪场面,那种凄厉的号叫与血淋淋的场面曾一度是我的噩梦。但猪肉的鲜美一直在滋养着我,虽说掌厨也有十余载,但却从未杀过一只鸡和鸭,最大的生物不过一条鱼罢了。可经我手切的肉何止百斤,一定程度上说,像我这样的刀手也参与了屠杀,而食客亦然。但上帝的造物自有其道理,万物皆有生命,牛吃草,人吃牛,不过也是食物链的一环罢了。自然,君子是不会进庖厨的,但却免不了也有充当屠夫的可能,不过屠刀是体面的笔或舌而已。

四、归属

说得悲哀一点,人最终的归属都是坟。人的一生都是通往坟墓的一生,无论古今中外,皆殊途同归也,只不过是出发的时间和地点相异罢了。虽说短短一程中,还是需要好几个归属的。家是所有人的第一个归属,这个归属将笼罩人的一生,无论在哪里,人都会眷恋这一归属的。家这一归属是父母撑起来了,更多的为一种亲情所吸引。读书升学时又想找个好的归属,这一归属便是学校,无论好坏,一旦接纳了自己,都会对一归属逐渐产生情感,这正如对家一样。毕业走上社会,又要找一个归属了,这一归属便是单位了。现实没有几个没有单位的,人都是有归属感的,这正如古时候的奴隶,想找个好的主子,想盼个坐稳奴隶的时代。工作以后,又要找一个归属了,即另外一半,没有几个能独自走完这一辈子的,只要有七情六欲,这个归属只会与日俱增,人累了,最想靠的不是墙,而是肩膀,因为肩膀是有温度的。无论漂泊了多久,漂泊了多远,谁也无法摆脱这种归属感的,其实有归属,真的是一种幸福。

五、世俗

人总喜欢称赞别人超凡脱俗,或佩服其愤世嫉俗,或批评其俗不可耐,无论褒贬,似乎都有一个俗字有关。与俗对应的自然是雅了,什么是雅呢?自然是琴棋书画诗酒花了,与此相对的则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自然是雅的,但他的雅也是建立在“晨起理荒秽,荷月带锄归”的基础上的。他不可能一味地采菊看山啊!他也要饮食性交的,后之君子却常常是学其雅而弃其俗。对于世俗,我们更多的应该是接近而不是远离。所谓世俗,说白了不过是“日求三餐,夜求一宿”罢了。《好日子》之所唱“好日子天天都放在锅里过”,你可以认为其俗,但你却不能否认其实。人都是俗世中人,自然应该带点世俗味的。这种世俗味便是人间味,既然谁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何不多点理解,多点宽容呢!正如关心粮食,关心蔬菜,这也是应该的,一味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不过是诗人哄骗小孩的玩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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