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就读完了这本《人生的意义》,现在才来写这个读书笔记,确实有点不够及时性。(原因其实是:我没看懂……orz)
一看题目,第一感觉就是:肯定是通篇大道理,绝对理论,通过各种先进事迹,揭示人生意义其实是为了其他XXXX……
而第二感觉,就是:这么“沉重”的题目,怎么也得写个一两百万字吧,没这个篇幅怎么说得清楚?
然而并不是……
其实,《人生的意义》是一本哲学书,而且是只有100多页的“小”书。作者:特里·伊格尔顿 [英],是2011年由译林出版社出版的图书 ,收编在《牛津通识读本》系列丛书中。顺便说一下:这套《牛津通识读本》非常推荐给青少年阅读,确实是很多基础知识的集合,非常好的启蒙类图书集。
《人生的意义》,顾名思义是探讨人生意义的,但她并未向我们开示“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因为:
人生的意义更不是由别人规定好让你去实现的。
但是,问题来了,如果我们问身边的任何人,当然是指具有一定“教育”经验的人(通常是小学四年级以上吧):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得到的答案估计会千篇一律,甚至非常接近,为什么?
我们现在通常的做法是,由政府颁布一种人生的意义,写在教科书里面从小灌输给孩子,以为只有这样孩子长大了才不会失去人生的意义,不会感到“空虚”。这是一种非常愚蠢的做法。
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大学生,一涉及到人生意义的问题就很自信地背出从小学到的一套教条来,流露出不少得意,我却为此感到悲哀。我分明看到的是在现行教育体制下中国人个性的萎缩。
所以,站在哲学的角度,对这“被”统一的“人生的意义”,进行彻底“祛魅”当然是非常必要。
但是可悲的是,我们从小都缺乏哲学方面的学习和训练,这大概也是出于某种目的的“人的教育”吧?因此,这类哲学书籍看起来就会非常的吃力(也许这正是我能力有限、资质鲁钝的一种体现!)
《人生的意义》作者并不像其他“正常”的作品一样,引经据典、长篇大论的阐述必须要XX,人生才有意义,或者说XX的人生才具有意义,而是从语言学、语法的知识方面进行破题。(作者本身就是一位语言学家)
有些思想家认为人生的意义问题本身并无意义,之所以如此认为,有一个相当坚实的理由。意义是一个语言层面的东西,无关实体。它是我们讨论事情的某种方式,而非像纹理、重量、颜色那样,是事物本身的属性。
维特根斯坦进而认为,大量的哲学难题都源于此类语言误用。比如,“我有点痛”和“我有顶帽子”在语法上是相似的,这种相似性可能会误导我们去认为,能够像拥有帽子那样拥有疼痛,或者是拥有更一般的“感受”。
实际上,我的感受比帽子更具私人性,因为我可以扔掉自己的帽子,但不能扔掉疼痛。维特根斯坦告诉了我们,语法如何蒙蔽着我们的思维;他的论断具有激进的,甚至是政治上激进的后果。
我们被自己的语言结构所魅惑,哲学家的工作是祛魅,拆解开词语的各种用法。
作者甚至“大胆”的站在宗教的“对立面”,驳斥“造物主”创造一切的笼统概括与形而上学的假象。
上帝是一个艺术家,创造世界只是为了自娱自乐,为了享受创世这个过程本身的乐趣。我们由此可以理解,为什么大家觉得上帝有某种扭曲的幽默感了吧。
然而,尼采既不相信元实体,也不相信那些日常的实体。他认为,诸如上帝、醋栗等独特客体的理念本身正是语言的具体化效应。就个体自我来说,他当然相信是这样的,“个体自我”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省事的虚构。他在上面的评论中暗示说,也许存在着一种人类语法,在这种语法中,不可能发生具体化效应。也许这将是未来的语言,说这种语言的是“超人”(德文叫做Übermensch),而超人已经完全超越了名词和单个的实体,自然也就超越了上帝之类的形而上学幻象。
进而可以知道,“人生的意义”其实“并没有答案”,或者说,每个人的答案都可以不一样。我无法代替你去思考处于你的环境、心态、经历之下你的人生意义是什么,反过来,你也无法这样为我设计我的人生意义。
或者再换个说法,即使“人生的意义”因为个体的不同而“千人千面”,但她对于特指的个体本身也是“动态”的,一个人三岁时想到的“人生意义”可能会是三轮脚踏车,你不可能把这个“意义”加于这个个体成长到三十岁时成熟的个人身上。
再进一步“人生的意义”,如果是个问题的话,这个问题是无解。
人生的意义这个问题可能确实有答案,但我们永远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甚至还可以这样来设想: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正是人生意义的一部分,就像我发表餐后演讲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个字,这反而有助于我圆满地完成演讲。也许正如马克思眼中的资本主义一样,人生就是依靠着我们不去理解它的根本意义而顺利进行下去的。哲学家阿图尔·叔本华也有这种思想,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如此。写过《悲剧的诞生》的尼采认为,人生的真正意义对人类来说太恐怖了,我们需要各种安慰性的幻象才能继续生活下去。我们所说的“人生”不过是一种必要的虚构。如果不掺入大量的幻想的润滑剂,现实就会慢慢地停顿下来。
而受过哲学思想教育和训练的人,都会知道,很多这种“终极”问题,如果放到道德的场景之下,会更加恐怖,因为无论你怎么做,似乎都会是“错误”的,都会把你拉入道德的“深渊”。
有某些情形下,人不可能全身而退。只要情况足够极端,每一种道德原则都将在接缝处解体。托马斯·哈代深深意识到人可能会在无意中把自己陷入道德困境,在此困境中,不管你作出什么选择都将对人造成严重伤害。倘若一个纳粹士兵命令你交出你几个孩子中的一个来被杀死,你愿意牺牲哪一个?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随着时代的前进,后现代主义的解构方式,认为什么是“人生的意义”这个问题本身都很有“问题”。
关涉信念之处,后现代主义宁愿轻装上路:后现代主义诚然有各种各样的信念(beliefs),但没有信仰(faith)。
“什么是人生的意义?”这个问题是少数几个字字皆可质疑的问题之一。
这不禁让人想起美国诗人格特鲁德·斯坦,据传她在临死前不断地问“答案是什么?”,最终沉吟的却是:“但问题是什么?”在虚无的边缘提出关于问题的问题,这似乎是现代人境况的贴切象征。
但是,我们作为“人”,生活在这沉重的“名称”之下,往往还是要寻根究底的去探究各种答案,甚至通过所谓“先进科技”手段。就有科幻小说描写这样的场景:人类发明的超级计算机通过数十年不断运算,终于得出“人生的意义”的最终结果是——42。于是,人类又发明了更加先进的机器去运算求解,为何结果会是是42,而不是41、43……人类总是会陷入这种“意义陷阱”,循环往复,无法自拔。
我们至少可以肯定,意义总是越挖越多。逻辑上不可能有一个终极意义,一个终结所有阐释的意义,因为它本身也需要阐释。既然一个符号的意义来自于它与其他符号的关系,那么,就不会有一个终极的符号,正如不会有一个终极数字,或终极之人。
最后,作者还是稍微的透露了“人生的意义”的些微答案,起码是他自己的一些看法,列出来大家评价。
人生的意义不是对某个问题的解答,而是关乎以某种方式生活。它不是形而上的,而是伦理性的。它并不脱离生活,相反,它使生命值得度过——也就是说,它使人生具有一种品质、深度、丰富性和强度。
举一个好的人生的意象,比如爵士乐队。爵士乐队的即兴演奏明显与交响乐队不同,因为很大程度上每位演奏者都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来自由表现。但是,她在这么做的时候,对其他乐手自我表达式的演奏,怀有一种接纳性的敏感。他们所形成的复合的和谐状态,并非源于演奏一段共同的乐谱,而是源于在他人自由表达的基础上,每位乐手都用音乐自由地表达。每位乐手的演奏越有表现力,其他乐手就会从中得到灵感,被激励而达到更精彩的效果。在这里,自由与“整体的善”之间没有冲突,但这个意象与极权主义截然相反。虽然每位乐手都为“整体的更大的善”作出了贡献,但她不是通过苦涩的自我牺牲,而只是通过表达自我。
但是,作者自己给出的答案,似乎也是虚无,无法实现的幻想,乌托邦。
照这么说,爵士乐是人生的意义?不完全是。将爵士乐比做人生的意义,那就意味着要在更大的范围内建构类似的共同体,而那是属于政治的问题。自然,那是乌托邦式的奋斗目标,但并不更糟糕。
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揭示了哲学问题随时代、环境、科学等等诸多因素变化,而推演,出新。正如作者自己在文末的一句话,反而是这终极问题的“最好答案”?
现代性的一个特征是,几乎没有任何重大问题能够一劳永逸地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