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她说,他是她一生最大的劫难,如果有来世,她坚决不会再选择遇见她;她说,因为八年的相识,换来的却是她对他一辈子都抹不去的和无希望的期待,那种如暗流般的燥动伴随着她,戒也戒不掉,忘也忘不了;她说,好不容易来人世走一趟,却因为他,她这一生都变了味道;她说,在别人看来热闹幸福的大家庭里,她的内心因为没有他却倍感孤独的。最后她揉了揉那盛满泪水的双眼说,他就是她一生得不到的诗和远方……
1
今天技师王娟比较忙,他把泡脚的热水放到我脚边说:"霞姐,不好意思今天客户多,你先泡着,我去楼上给客户做火疗,一会下来,”我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友好的点点头。
黄色的木制泡脚盆,药包上下的飘浮着。我我用力的踩了踩泡在水里的小药包,绿色的药汁渐渐被舒散、漫延。一缕缕一丝丝一条条的绿色汁液在盆中旋转舞动,像一群活泼可爱的精灵。我欣然的玩弄着,踩踏着,嬉戏着那盆精灵,就像一个不懂情感,不恋香惜玉的坏蛋。
突然,一缕香气袭来,我抬头一看是苏姐来了。她身穿黑色的长款昵子大衣,内搭浅灰色的高领毛衣,优质的棉绒看上去柔软又暖和,使她那美丽的五官虽然在寒冬,但一样像处在暖阳阳的春天里。那白淅的脸配上那高高的鼻粱看上去没有一点点岁月苍桑的痕迹。深蓝色的阔腿牛仔裤,虽然配的是一双白色的平底运动鞋,但一样能显出她修长的腿。她双手插进衣兜,走进店门,衣摆轻轻摆动,我差点惊叫了起来,我真没见过五十来岁的半老徐娘有那么美的!那种优雅大气又带青春气息的美真的惊艳到我了。她满脸笑容的问我说:″妹妹,技师呢?”我一边欣赏她一边说:‘‘刚上楼,给客户做火疗去了,你先坐,一会就下来了。"
2
我不知道她那么优雅气质的人,怎么就和我聊上了。可能是因为她的心事没人诉说,也可能因为她的心事只能说与陌生人,或可能是她心里的窃喜压抑不着了想找个陌生人弦耀?
她揉着稍有疲惫的双眼说:"妹妹,你相信梦不?’” 我看了看她说:你信呀?梦应该都是假的吧!我不信,都是白天想的太多了。” 她有点焦急的说:“为什么我的梦那么准?多少年没联系的人,没有什么诱因只要突然在我梦里出现,白天我就会被那么一双痴情的眼晴偷窥。每一次还都是在我无意间的一抬头,一瞬间被发现,那巧合就像上帝安排的一般!″
听她讲的很神乎,我也状认真的听起来。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马路上人来人往的行人说:″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小偷一样偷窥了我那么多年,那种柔情我感觉与年领格格不入了。甚至我会气愤的觉得他是神经病,都这把年领了,谁还会渴望那种砰然心动!但那双眼晴盛满了柔情,好深遂的!旺旺的诱惑着,像蛇不停的在吐着信子,有点吓人。"
我哈哈的笑了起来说:″你那么显年轻又很漂亮的,被人追求多正常呀!″ 苏姐有点气愤的说:″六十岁了,都半身入土了,要是年轻还好,这把年领,看着那执情的眼,我都来火!"
我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说:“你六十岁了?比我大了整整十二岁,我还以为咱俩一样大呢,你有魅力又漂亮!还被人追求着,爱慕着,真是幸运呀!"
她砍断截舌的说:"有啥好的,内心没有安静过,心累的很!"
3
透过玻璃门,路上的行人匆匆,车的鸣笛声不断,突然一阵嘈杂声穿透玻璃门传进店里。
一个身着白色貂皮上衣,下穿蓝色微喇牛仔裤的女孩,她情绪激动的打着电话,疯子一样的大声吼着,失控的情绪,让我和苏妹都惊呀的停止了谈话。
女孩跺着脚说:你给我回来,八年前我刚认识你时你怎么不说你结婚了?那时你说你会马上娶我的,让我等。这一等就是八年,结果发现你儿子都十岁了,你还在骗我,还不承认,骗了我八年了,还打算骗到啥时候?今天你不能回去,你就是不能回家去……"
她抽涕着可能是在听男人的解释,或许是在听男人在说着伤害她的话,突然她悲伤的哭了起来,悲凄的、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凌乱的秀发里穿透出来——“我不想活了,我不活了!你耍了我八年了,现在却又实话告诉我,你有家庭有孩子。你早怎么不说……"
我透过玻璃看她像个溺水的人那般无助的呼唤着,她声音撕哑到像拉不动的锯,但她仍然奋力的拉着,声撕力竭的。"
我推着苏姐,让她去劝劝,开导开导她。苏姐硬是不去,她说:"吃了个大亏,谁不难过?劝没用的,这是渡劫,等她发完神经,熬一段日子,慢慢会好的,最起码会好些,"
她看着我笑着说:‘‘我是劝不了的," 我脚在盆里泡着没法子出去劝她,只有叹气说:“就这年纪轻轻的不珍惜生命!一个人,一段不值得珍惜的感情,不放下,总不能再叫命搭上吧!"
苏姐随即说:“搭上命不正常吗?一辈子有几个八年?你是没吃过这亏的,"
我笑着说:″你吃过这亏?"她调皮的点点头说:"你可别不信,她的现在,就是我的过去,她此刻的心情我懂里很!"
看着女孩悲凄的离去,苏姐说:老了,身体各方面都不行了,每天一个甜美的睡眠都是奢侈,年轻人都不知道平安健康的生活是何等的重要!”
4
苏姐看着从楼上下来的技师王娟说:今天得好好按按,腰酸背痛的!"她拉长了声音说:“我现在只追求两耳清净,益养天年是最大的目标就那烦心的偷窥真觉得心烦。"她停顿了一会又说:“但你说那梦里却又怎么会遇见,唉!算了吧!以后看到就当没看到,此刻就是绝情了,因为这种柔情不合时易,太晚了。可能睡梦里的我还是一个年轻女人,也可能是因他太痴情了,也可能是…… 总之是在他想看我和关心我之前先托个梦吧。"
我哈哈一笑说:“苏姐,你别那么多可能,最大的可能你们心底里互爱着,只是老了没有精力,没有机会,没有勇力,没有自信了,对不对?"
苏姐揉了揉眼低头微笑着说:″应该是,每一次梦里出现,都是这样的结果,让我稀奇了一整天了,也太神奇了吧,这让我突然就相信了神灵的存在!”
我调皮的坚起大拇指说:"婚外,真情!"
苏姐看着墙上挂的一棵绿叶藤蔓一直向下伸展着,伸展着!由于没有花架的支撑直个劲的向下垂去,像一个搭在墙上风吹日晒到猴年马月也没人要的旧马绳。那没人理会没人问的藤条由于没有了营养的供给都慢慢的变细了。那枝头都垂到了地上了,还费劲的向上挣扎着,昂着头,空用了一身力气,也是图劳的向上扭曲着,像一双猥琐的老人的眼。
苏姐看着技师说:″小王,你这绿植还不扔了,搁这挂着,影响心情,”, 小王笑了笑说:″不是两年前青枝翠叶的时侯了,你剪了个枝头回家给宝贝一样插到花盆里侍候着,还拍视频发朋友圈!"
苏姐搭啦着她虽老但仍然美丽的丹凤眼说:″你记的真清楚!陈年磊月的事,你还记的真清!”
王娟调皮的说:"那必须的,"
王娟兀自忙碌着。苏姐,散慢的语气对我说:" 从昨晚做了那个遇见他的梦,当时没翻身我就想又会有人偷偷看我,结果又应验了,这样的梦己经应验了好多次了,我也是真服了。 这梦啥意思?我可是当奶奶的人啦,为啥还会把那痴呆了的男人推进我的梦里!我真不想再有爱情,我一说爱情这两字都恶心。不想被情感左右,我不想有感情压力!我真想简单的生活,向阳而生。"
此刻,我觉得她内心应该就像绝经的女人,再看到当年被丢到一角的没被用得上的卫生巾一样。虽然还能勾起对青春的丝丝回忆,但现实己经不再稀罕,也不能再稀罕了,因为她想过好眼下的生活,她不再年轻,身体也不再硬朗。她需要人养活,她有家庭了,现在的家虽说不能给她浪漫、诗和远方,但当她选择和现在的老公在一起时,她就没打算再拥有诗和远方。
5
苏姐虽然昨天一直说不再希望爱情,不喜欢被那男人偷窥,当时那嘴坚硬的像刚铁一般坚定,但是第二天她见到我,反常的不能再反常了,高兴的样子像个初恋的小女孩。她兴冲冲的告诉我说,她又见到昨天偷窥她的那个男人了,说他身材还是那么巍岸,腿还是那么挺直,就好像岁月没有侵食过一般。还说见到他的背影让她心里蹦蹦直跳,好多年没有见到全身的他啦!(因为他偷看她时一直都是坐在车里的)心里慌乱的像一群小鹿在跳跃。兴奋的,感觉街边的路灯都格外的响亮!”
她兴奋的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再回去看看他,不知他还在那没有?再看一眼,马上回来。"
此刻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像个初恋的少女,花痴的,兴奋的!她今天的行动和 前天说的话真是判若两人,我想,她这是失控了,忍痛戒了的爱情像毒瘾一样的发作了,爱的阀门被高压冲开了!
王娟问我苏姐跑那么快干嘛去了?我说:″她6六十岁了,还是个花痴,看帅老头去了。"
王娟认真的说:"苏姐可痴情了,相当年被骗了,谈了一个结过婚的男的,人家最后不要她了,她还喝过农药差一点死了。”
我晃然大悟,原来苏姐还真和那个男人有过一段刻骨铬心的爱情呀,虽然不能再彼此拥有,但灵魂偶而还在互动。 那份彼此放不下的感情,在道德的束缚下变成了彼此爱而不得的无耐。
她们不能再向前迈步,他们选择了互相偷窥对方,选择后退,选择了成全对方。然而又放不下对方,他们就像望梅止渴的人。
他对她的爱,苏姐只能自己暗暗自喜,最多也只能向陌生人炫耀,因为她有了家庭,她有儿女,那份爱也只能放在心脏的一角。平日里苏姐要压制着它的燥动,顶得着对方的诱惑,她知道他是真心的。但她为他也像刚才那个女孩一样已经付出了八年,人生短短,既然不能互相拥有那就必须放手。
他就是她人生路上的一壶难得的美酒,一种奇香的味道。他就像槟榔一样,有瘾、有味、有嚼头,但嚼多了会使囗腔溃烂,会致癌,会要命。她现在只敢小心的嗅一下,嚼上一口,八年前所受的伤害,使她不敢再踏入他的城。
这么多年她习惯用这种口是心非的方式去强力阻止自己、去约束自已,这是她用来自我保护的盾。她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保护自已、欺骗自已,换取内心的平静。
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内心藏着的却是一生都挥不去的无耐!她每天都像刚戒了毒品的人,又被毒品诱惑着一般———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