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赏饭吃,任谁也挡不了您的道!祖师爷不赏饭吃,您只能自寻自个儿的道!
祖师爷!是谁啊?要他赏饭吃?!我就不信,凭着我这一身嗨了天去的本事,我还没口饭吃?我还饿死了我?我呸……
01
可到底祖师爷还是灵光的,说话算数的。比如,祖师爷就不赏郭柔他爹的饭,郭老爷子这辈子,最终也没有混出个人样儿来,临了临了,也只是个被遣散的闲杂人员,在剧团最红火的年代,郭大爷就被遣散了,最后饿死在了荒山上的破庙里。
临死的时候,跟郭柔说:“儿啊,人这辈子不能不信命!你爹我这辈子就吃亏在脾气太倔,不懂得察言观色,以为有一身本事,不愁没地儿吃饭。可是这后辈子,就真的颠沛流离,没有立锥之地啊!儿啊!你的本事,爹不担心,爹就担心你的脾气,跟爹一样倔,不懂得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啊!空有一身本事,没处使去!”
爹平时不爱说话,居然在临死前,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好像还没说完似得,可是郭柔全都明白,不说完,郭柔也明白,可是我郭柔就是不信这个邪,我偏要凭着这一身的本事,闯出一片天来,我管你察言观色不观色的呢!
我郭柔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跟着爹学了一身本事,还怕混不到一口饭吃?吹拉弹唱,咱样样精通,尤其是失传已久的绕梁调,当今这世上,咱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认第一。
别看师伯他们戏班子人多势众,可是真会这个的,也没几个,能练到咱这个份儿上,肯定一个也没有,看他们还能得瑟几天。秋天的蚂蚱,你长不了!
草草埋了爹的尸骨,郭柔将爹唯一的遗物——一本《绕梁调秘籍》塞进兜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等我三年,三年后,儿子一定回来给您重新修坟,风风光光的。”
02
“别打他了,再打,他也学不会!我来给您唱一出吧。”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走到一群人中间来,一位老者正在打一个半大小子,大家都吃惊的看着走过来的年轻人,这人正是郭柔。
“我已经看了你们三场演出了,活儿是不少,可是到底没有一样绝活啊!俗话说得好,‘十样会的不如三样好的,三样好的不如一样绝的!’你们这群人当中,没有一个有绝活,所以才会吃不开,懂吗?”郭柔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这伙人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牛逼谁不会吹,真有种,你小子给咱来一个绝活!”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郭柔。
“诸位瞧好了,琴师、鼓手们,几位爷辛苦!”郭柔忽然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换上一副严谨恭敬的表情,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只见他将身子轻轻一扬,忽然就上了旁边的一个土台子,“绕梁调《二十八道湾》,走起……”
众人一时间都傻眼了,你小子这是要作死啊,一上来就唱这个调儿,一会调门上不来,看不把你给胖凑一顿。
琴师、鼓手们,相互对了一下眼神,也不客气,马上就开练,一上来就是急雨惊风的快节奏,看看这个夸下海口的臭小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傍边的人,有的好奇,有的担心,更躲的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儿,甭管吧,有戏看就行,谁让你小子找死啊,口气大得哟!
可是很快他们就只剩下惊讶了,因为这小子还真行!别说嗓音脆亮吧,还能一叠高过一叠的,尽挑那调儿高、韵儿难的唱,一声声吟唱、一声声浩叹,瞬间就将大家带进了曲调儿所演绎的情境中,尽随着他的声情婉转而起伏跌宕了。
尤其是那最高潮处,只见那琴师一双手,忙个不停,上半身也抖个不停;那鼓手就更是恨自己鼓点儿敲得不够味儿,都卯着劲儿的应和着呢。再看土台子上,那身段宛转悠扬,那声调曲尽其妙,把大家陶醉得,都忘了这是在对赌了。
唱到动情之处,众人也都似有说不尽的哀怨缠绵,仿佛是将自己大半生的愁肠都给洗了一个遍。
只有一旁的那位刚才打人的老者,在暗暗惊叹,多少年了,绕梁调又回来了,而且就在这小子嗓子眼儿里啊!他心中又惊又喜,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啊。
一曲终了,自然是余音绕梁,众人都仿佛渴久了才饮了冰泉一般,身体里的五脏百骸,无一处不熨帖。过了很久,众人才回过神来,看着台上的少年人,却正如同天神下凡一样的稳稳地立在台上呢。
03
“怎么样?不给叫一好啊?”郭柔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收起在台上的身段,又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儿,众人这才爆出如雷的掌声,叫好连连。
过了好久,老者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朗声问道:“敢问师承何人?仙乡何处?”
郭柔很快收敛起坏笑,忙恭敬的回礼道,“家师就是家父,他日若能扬名立万,自然敢告诉列位;只是今日不才尚籍籍无名,说出来恐辱没了家父名声,诸位请多担待些。”边说边又恭敬的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你不说自有你不说的理由,我们也不勉强;只是你为何跟了我们三日、看了我们三场演出?这个理由总可以说说吧?”老者缓缓的道。
“我是看你们这个戏班子人马齐备,可就是没有拔尖的绝活,想投身班主门下,做个挑梁的角儿,不知道可有这个机会不?”
郭柔这话,要是放在唱之前说的话,肯定会被众人唾沫星子给淹死,但是此刻说出来,就给人一种非常坦率真诚的感觉,没有一个人想上来斗气,郭柔的唱功实力摆在那里,想不承认也不行啊。
老者听后心中不由得一喜,还好、还好!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戏班里正缺这么一个挑大梁的角儿,现在现成的就有这么好的一块料子,打着灯笼还没处找呢,哪舍得往外推啊?
“客气、客气!你有这身本事,我这小庙哪敢拒绝啊?从今往后,这个班子能不能立起来、打出名气,还要多仰仗小哥啊!”老者高兴得下巴上的胡子都在颤抖着。
04
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就谈妥了。其实,也没啥妥不妥的,主要是双方能互补,这也是郭柔看中的地方。一个戏班子,啥都全了,就等着他来挑大梁呢。
“有了我,今后就啥也不缺了,紧等着收钱吧!”
郭柔走到刚才被打的小伙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庄重地说:“依我看,咱们明天就离开这乡下地方,去县城闯荡一番,今后有机会再去省城、京城,兄弟姐妹们心里有了奔头,自然就会更卖力气,还怕出不了绝活?”
老者一愣,众人也大惊,这乡下都吃不开,还想去县城、省城,还敢去京城?
“这里虽说是乡下,倒也有几十户大户人家,若是能一场不落的演下来,也够咱们吃喝一年了。”中年男人很满足很神往的说道,仿佛已经看到大把的洋钱,满桌子好吃好喝的。
“明天我们就去县城,先扎下根来再说。”老者轻轻地、然而斩钉截铁的说,“只是如何打开局面,你都想好了么?”
“当然想好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县城是大伙向往了很久的大城市,可是向往归向往,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立足得了的啊!虽说只是个县城,但是长江的支流清江横贯其中,大小也算是个水陆码头,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头面人物,都在那儿扎根呢,没有两下子真本事,还真不一定能站得稳脚跟。
郭柔的唱功,大伙是亲眼见识过了,没得说。可是要能在县城扎根,那可就不仅仅需要唱功了,交际、手腕、人情、场面等,哪一样少得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就不信,偌大的县城,还找不到咱一口饭吃?”郭柔的一句话,激得大伙内心里有一千只小鹿在乱撞。
这是一个不大的戏班子,一共就只有十五个人,班主就是那位老者,当年也颇红过一阵子,江湖人称“玉面童”的童三爷,如今主要是课徒为业,扶持戏班子里的新人。主要副手就是那位中年男人,人称黄七爷,嗓子毁了之后,改了行,做了戏班子的经纪人,一切外面联络都靠他。
这二位爷就是这童家班的主心骨,郭柔看着感觉还放心,只是这班子里没一个角儿,肯定是不行的。现有的这几位虽说各有拿手活,也能吸引观众,可到底还差点火候。想想自己才16岁的年纪,想闯出点名堂,就不得不扛起这幅担子,为了刚死去的亲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水里火里,咱都得趟过去。
05
第二天早上,天才蒙蒙亮,大伙就都醒来了,心里有事情,都睡不着啊。可是一醒来,却发现找不到郭柔了,这可把大伙给急地啊,哪儿去了?
难不成是个骗子?说一堆漂亮话就闪人了?不至于啊!没理由啊!
正当大伙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时,只见郭柔顶着一头露水的跑了过来,“前面不远的码头上,我租了一条小火轮,咱们抓点紧,收拾收拾,这就赶过去!”
大伙这才明白,原来郭柔不是跑了,而是一大早的跑出去租船去了,刚才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那些人,现在一个个面红耳赤的,觉得过意不去。
郭柔也不理这些茬儿,只是跑到班主童三爷面前,耳语了几句,只见童三爷一脸的过意不去的样子,心里却是对这位年轻人佩服得不行。
东西都是现成的,很快就收拾好了,一群人紧赶慢赶的,不一会儿就到了小码头上,老远就看见了一艘小火轮在岸边突突的直冒烟,上船之后,发现这船也还宽敞干净,大伙心里自然就更加满意了。
不到两个小时,船就到了县城码头,大伙又赶紧的收拾东西下船,只见船老大跟郭柔客客气气的推搡着船钱,看船老大的表情,完全是一副帮忙而不愿收钱的意思,大伙心里暗暗佩服郭柔的人面广,心里一百个敬佩。
更让人敬佩的还在后头呢,戏班子一行人加郭柔,一共是十六位,居然被郭柔前头带领着,大摇大摆地住进了县衙前面的好再来客栈,这可是大伙闻名已久的县城头一号客栈啊!住得起吗?房费有着落了吗?大伙都看傻眼了,只见小二哥热情的招呼着,忙前忙后的。
可是住下来之后,一连三天,大伙都在店里白吃白喝,啥也不用干,而郭柔却是每晚上早出晚归,总是凌晨三四点才回来,一觉睡到中午,下午三四点又出去了。郭柔自己不说什么,童三爷又不让问,店里吃住的开销,可是着实把大伙给着起急来,还不让问!
06
一直到第四天,郭柔睡醒、吃好了,这才请童三爷叙话,原来这三个晚上,郭柔都是一个人去县城里最大的戏园子广德楼献艺去了,不过都是垫场戏,而且还没份子钱。
可是郭柔硬是有办法,让垫场戏变成观众叫好又叫座的大轴子戏,只要郭柔一登场,无论是什么时段,总能把观众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吸引过来,这下就轰动了,到了昨儿晚上,也就是第三晚,郭柔下场后,硬是被观众的掌声、叫好声,给喊了返场戏,一连返场六回,回回还不带重样儿的,热情的观众扔到戏台上的银元都小山一样的,足足有一千来块!
散场后,临走的时候,广德楼的老板袁四爷亲自出面,商谈合作事宜,并问起观众打赏的这些银元如何处置。
郭柔听明白之后,忙躬身作揖,“那些个银元,我一文不取,全是袁四爷的,原来就说好的,我是借袁四爷的场子,给各位父老乡亲们献丑一回,承蒙诸位父老不弃,郭某也幸不辱命,所获早已经超过期待,哪里敢奢望更多其他的身外之物?”
“如果袁四爷不嫌弃的话,郭某身边也还有几位身手还不错的兄弟姐妹们,想借贵宝地登台献艺,时段嘛,任由袁四爷安排!”
袁四爷是吃这行饭的,见识过多少名角儿艺人,手底下有活没活,只要听那么一嗓子、瞧那么一瞬间,顿时就全明白了;至于话里话外的音儿,袁四爷更是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听袁四爷哈哈一笑,“郭老板年纪轻轻地,就技艺超群,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啊!郭老板身边有看得上的朋友,尽管先带过来,登台的事情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规矩嘛”,袁四爷哼哼一笑,“还是照老规矩,先演三天,试试活儿,再定各人的时段、身价银子等问题。当然,郭老板的时段那是观众说了算啊,肯定得尽量的关照着,您看怎么样?”
“那就先谢谢袁四爷的关照和抬爱,多谢四爷!”
“好说、好说,哈哈……您请,走好啊!”
07
听完郭柔的介绍后,大伙心里都感激得跟什么似得,能上广德楼献艺,那是多少艺人的梦想啊!如今就凭郭柔一句话,大伙就都能在广德楼登台了,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啊,就甭提了。
童三爷也是满心欢喜,经过精挑细选,准备先上三个节目,安排下去后,大伙都激动得,下午就可以在广德楼登台了啊,盼了多少年的事情啊!
到了下午登台的时候,因为事先已经将郭柔的戏牌子先挂了出去,来得人啊,简直是人山人海,所以即使是那三个节目也都获得了满堂彩,算是给郭柔做了很好的暖场,垫场的气氛热起来之后,郭柔一出场就获得了碰头彩,后面的表演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纰漏,可着劲儿的给观众卖手艺,拿出了看家绝活。
当郭柔在紧要关头,一嗓子唱出绕梁调的时候,观众们顿时都静下来,各个都睁大了眼睛,竖着耳朵听,生怕遗漏了一句半句的。那声调,敞亮处,犹如金声玉振;哀婉处,又如互诉衷肠,只把这下台里里外外观众们的耳朵按摩得妥妥帖帖的。唱完之后,还久久不愿意回过神来,都尽情的享受着那绕梁调的余音绕梁呢,这可不就是真刀真枪的绕梁调啊!失传了多少年了都!
当有观众回过神来时,大伙热烈的掌声,又强烈要求郭老板返场再演,大把的银元往台上扔啊!
郭老板自然而然的响应热情观众的要求,一再返场,绝不重样!而且连演十八天,天天爆满,银钱向潮水一般的涌过来,童家班也就顺势改成了郭家班,班主当然就是郭柔郭老板了!
到了第十九天,广德楼里贴出牌子,郭老板因连日演出,略感劳累,暂歇两日,第三日照常开演。牌子挂出去之后,马上就有热心戏迷,端人参燕窝的,端鹿茸虫草的;更有那些阔太太,直接端来小黄鱼。所谓的小黄鱼,即成色十足的十两一根的金条也。
所以虽然是歇演了两日,那进项竟然比常日演出时还要更多一些,郭家班子里的兄弟姐妹们对郭老板更是打心眼儿里敬佩,绝对的服气!
当然,这些天里,郭老板一直也都没有闲着,除了登台之外,空余的时间里,也总是将那些年轻的找来说戏,并且因材施教、倾囊相授。那些被郭老板叫来说戏的,从此就归到了郭老板门下,成了郭门弟子,不管年纪比郭柔大还是小,一律对郭柔行弟子礼,以师傅尊称郭柔,把个郭柔哄得那个开心啊,比在台上得了观众多少打赏还要开心。
08
郭家班在县城里几乎是一炮而红,这其中多少有借重广德楼袁四爷的地方,但是登台献艺的活儿糊弄不了人,尤其是郭老板的绕梁调,绝对没有半点水分,也因此给广德楼和袁四爷,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所以,尽管有那些眼红的,想使绊子的,都给袁四爷一句话给挡了回去。
袁四爷放出话来,“有敢动郭家班的,就是跟他袁某人过不去!”
有了袁四爷的关照,那些眼红的、想使绊子的,也都只好收敛了,毕竟干这行的,没人不想去广德楼登台献艺,也就自然没人敢得罪袁四爷。
一个月之后,郭家班在这个水陆要冲的县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而郭老板也经过寻访比较,入手了一套大宅子,将郭家班统统招进来住下。
经过这一个月的打拼,郭家班算是在县城扎下根来,大伙心里的那个高兴啊!
可是躺在北屋宽敞明亮的正房里的郭老板,却又有了新的纠结。虽然下午、晚上的演出,连轴转,一般人都吃不消;可是年纪轻轻地郭老板,不仅是连轴转,而且是多次毫无预兆的返场演出,这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那肯定吃不消。可是年纪轻轻地郭老板,似乎不仅身板子好,而且嗓子眼儿也更好,越唱越来劲儿。
这自然是戏迷们最爱的地方,也是戏迷们的福分,受捧的经得起捧,爱捧的自然就捧得更热情。
所以这角儿,也绝不是人人能当的!
可问题是演出再累,别人回到家里倒头就睡;而郭老板却是稍微眯一下眼就立马醒了过来,更要命的是那儿,每次醒来都一柱擎天,火力旺得不得了。
09
刚来县城的时候,那会儿没心思想其他的,一门心思都放在演出上,只想着扎下根来。现在算是扎根了,落脚了,宽敞的房子里住着,年纪轻轻地郭老板,身上却总有一股邪火,再累也压不住。
原来的童家班、现在的郭家班里,也有四五个年轻的女孩子,都有各自的本事,归黄七爷的老婆黄七婶管教,这些女孩子当中,属叶兰最大,今年十八岁了,唱的是青衣,原本唱腔上总提不上去,后来跟着郭老板学,最近进步很大,可也最让郭老板心里不踏实。
特别是叶兰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一脸虔诚地渴盼着郭老板教戏时,郭老板有时候甚至不大自在,不敢正眼儿看叶兰。按说叶兰是大姑娘,比郭老板大两岁,可谁让郭老板技艺超群、本事过人呢?该拜师就得赶紧的,过了这一村,可没有那一店。
不过郭老板还是留了一手的,这留的一手,不是在技艺上,而是在辈分上,郭老板当时就说,别的人跟着学戏、喊自己师傅,自己都不推出去;唯独叶兰也跟着拜师的时候,郭老板就只敢承认相互探讨,叫叶兰师姐,一直到童家班改成郭家班的时候,到现在也还是一口一个师姐,叫得叶兰都不好意思了。
一个喊另一位“师傅”,另一位喊这一个“师姐”,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可是谁别扭,尽管别扭去,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10
这天快中午的时候,郭柔虽然早醒了,却还躺在床上养神,邪火也一直很旺,正在两念之间的时候,叶兰敲门后,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往常也都是叶兰进出郭柔的房间,照顾起居,打扫房间,所以也没个避讳。今天叶兰也是如往常一样进来,可是进来后,郭柔虽然坐起来了,却一动不动的,眼睛一直在叶兰身上转。
叶兰穿着短袖花布衫子,胸脯挺得高高的,梳着两个麻花小辫子,脸庞十分白净。平日里虽然也经常在一起,可都没闲心思仔细打量过,今天顺着这股邪火,郭柔把个叶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那股邪火却越看越旺了。
当叶兰突然奇怪师傅怎么光坐在床上,却一动不动的时候,刚转过身来,正看到师傅满脸赤炎炎的通红,眼睛也赤红赤红的,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高耸的胸脯时,这个年纪的大姑娘一霎时就明白了。
叶兰顿时也满脸通红,但是马上转过背去拧了一把湿毛巾,递过来的时候,轻轻地说,“师傅,您擦把脸吧!”
郭柔还是一动也不动的,不说话,也不接毛巾,叶兰看着眼前坐得直挺挺的师傅,只好拿着湿毛巾往他脸上轻轻地擦抹着,一会又拧了一把湿毛巾,再擦抹一遍。
这个时候,郭柔突然被叶兰身上幽幽的透出来的体香深深地吸引住了,那一股鲜嫩的体香,从郭柔的鼻子里吸进去后,直接往胸腔里贯,顿时把个郭柔迷得云里雾里。
那个舒坦、通泰啊,简直是此生从未有过的快感!那一刻,郭柔只感到鼻子不够用,两个鼻孔都不够自己吸住来自叶兰体内的清香,那一股幽兰之气,真的是沁人心脾啊。
叶兰给郭柔擦了两把脸之后,转身将毛巾放进了盆里,郭柔的深呼吸,那种贪婪的吮吸,叶兰看在眼里,心里也直突突的狂跳,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好端了脸盆轻轻地出去。
过了足足一刻钟,郭柔才从云里雾里清醒过来,只感到那股邪火从两腿之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顿时全身充满了力量,于是马上起身去看正在学戏的孩儿们。
11
好几个跟着郭柔学戏的孩子们正在院墙根下练着呢,各个都很精神,叶兰在也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练着前两天刚教给她的两处戏。
这会儿看到郭柔走过来,忙仰起脸、铆足精神练着,希望能够得到师傅郭柔的肯定和指点。郭柔看了一会儿,感觉叶兰还没有掌握住要领,正要跟她说戏时,忽听到一声大喊,“胡老爷到!”
望着转身而去的郭柔,叶兰一时又略感失望,心里恨恨地,只是不好说什么。早上郭柔那样儿,事后想想,叶兰也觉得心里砰砰的直跳,脸都红到耳根儿了,虽说是江湖儿女,毕竟是大姑娘了,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郭柔这个人,虽然跟大伙相处才一个多月,但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真的是让大伙刮目相看啊。要是没有他,县城里怎么可能立足呢?现在不光是立足不成问题,而且还打出了名气,以前的童家班也不是没努力过,可管什么用啊?改成郭家班之后,一切就都顺风顺水了。
郭柔年纪轻轻地还在县城置办了这么大一处宅子,要是没有他,戏班子一大家子人,吃住都成问题。现在有了郭柔,只要把牌子挂出去,准保能把票卖出去,而且还都座无虚席,很多观众都点名是冲着郭老板来的。
郭柔的戏路子很广,能文戏、能武戏,身材又挺拔,长相又俊朗,往戏台上那么一站,真的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更难得的是他那令人销魂的绕梁调,据说能让人灵魂出窍,把你全身都给唱得舒舒服服的。现如今,别说年纪轻的,就是那些有年纪的老艺人,也没几个真会这个失传已久的绕梁调。
想当初,这个调是专门进宫里给慈禧老佛爷受用的,那是一般人能唱得来的吗?肯定不是!
都失传了这么久了,怎么就让郭柔一个人给学会了呢?奇才啊!据说是跟他那死去的爹学的,可见他爹也不是一般人啊。
想着这些的时候,叶兰心里感觉暖暖的,只恨自己笨,早几年关键的年纪没有早碰到郭柔,现在改戏路子,重新跟郭柔学戏,还不如那些更小的、没怎么学戏的人学得好学得快呢。可是这种事情,又能怪谁呢?
只盼着这样跟郭柔朝夕相处的日子久一点,多学一点本事吧。
12
刚刚送走的胡老爷,是县城里一位赫赫有名的大老爷,前清的时候做过一任抚台大人,现在家里的店铺还占了好几条街呢。胡老爷就是曾经亲耳听过绕梁调的主儿,所以对郭柔的唱功特别喜欢,每次只要没事耽搁,一准来捧场,给的打赏又多,正是要好好巴结的好主顾呢!
原来是胡老太太即将过八十大寿,胡老爷特意来请郭家班过去连演三天大戏,酬劳多多的。能去胡家大院唱大戏啊,那是多少艺人一辈子的梦想啊,现如今这美差落到了郭家班头上,胡老爷还亲自来下请帖,多大的面子啊这是。
郭柔特意请童三爷、黄七爷到大厅里商议着,想着怎么给胡老太太热热闹闹的贺寿,让主家高兴、有面子。这一炮要是打红了,往后就可以尽情地唱堂会了,就不止广德楼这一个舞台了,所以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