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在心理学中并不仅仅意味着一种运气,它还是一个研究的领域。严谨而具有探索精神的科学家们相信“凡事必有因”。因而近年应运而生了诸如积极心理学,幸福心理学等流行的大众心理学。大家普遍认为:正向的思维,积极的心智模式是一个人“幸运”的重要因素。
在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反正我自己觉得自己是^_^),而我的幸运并不是体现在人们所熟悉的横财运、当官命云云,而是表现在一个比较冷门的“人际关系”上。自从高中我离开了我的小村庄,我的小县城,到市里的“最高学府”(重点高中)开始全封闭的寄宿求学生涯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在出发之前,我听到的全是市里的孩子,尤其是那些有钱人的孩子多么看不起我们这些从西区过来的人,各种冷落,各种排挤,甚至还有恶意的侵犯。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报到的第一天,我那住在市里的室友,那个我眼中的有钱人,她就主动把我的那套床上用品也带回家帮我清洗了(我们学校实行军事化管理,所有床上用品都是统一配发的),而另外一位舍友则好心地帮我这个十指不曾沾阳春水的笨孩子整理行李和床铺,我当天就马上打电话回去告诉妈妈这一切,好让她放心。当然,之前师兄师姐们所说的那些恐怖的传言也并非不存在,事实上,就在我们,一位和我来自同一所初中,甚至我们还是来自同一条村的男孩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真的被盯上了,似乎还受了不少欺凌。只是,那些他眼里的恶人,倒对我也是客气,甚至说友善和照顾。
再后来我们分了班,我有了新的同学,新的舍友,但幸运依然在延续着,我的日子依然过得温暖而欢声笑语。
及至大学,再到第一份工作,第二份工作,第三份工作和目前的第四份工作。我一路上的遭遇常常被人所艳羡,即使是出个门,坐趟巴士,我都似乎自带吸引“好人好事”的磁场。大家都笑称我这是“傻人有傻福”,我自己也一直这么认为。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过越来越多这种幸与不幸之后,我也开始学着像科学家们那样一探究竟。然后,我发现这世界并不是“好人就有好报”这么简单,尤其是并不只是善良就一定会得到别人的善待——事实上,我并不觉得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本质是不善良的。善良,可能只是一个生而为人的底线,而不该拔高成为某个标准。
我见过一些女孩,对人那是极尽的客气和周到,即使备受她们照顾和恩惠,但相处起来并没有因此而倍感舒服,反而总伴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已经把自己放得这么卑微的她们给伤害了。有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要把自己放到如此卑微的位置,是出于天性?是出于自卑?还是出于奉承?如果是天性,那大抵这人会活得简单而踏实,温暖如太阳,也不会轻易受到伤害。然而,我见过更多的似乎只是企图通过这种卑微的方式来换取别人的好感,换取良好的人际关系——一如恋爱中自顾自付出的一方。而世界似乎也并不为她们的付出所买账,这就让她们越发自卑,渐渐从卑微变成沉默,甚至孤僻。
与此相反的一面,就是那些趾高气昂的家伙,他们无法收获良好的人际关系似乎理所当然。只是,其实没有那个人会一直都趾高气昂,人们往往在特定的某些人面前、在某种场合里才有所表现,而在日常中,他们甚至表现得比谁都绅士或淑女。而在这些人心中,人是有严格的等级制度的,而每个等级他都已经有了自己“约定俗成”的结论——无需真正去接触那个人,只要他是来自那个等级,就必然带有那种属性。我听过的这些“约定俗成”的结论有:工地的工人都是很不讲卫生的;那些民工的孩子都是没有教养的;他/她就是一个清洁工而已;湖北人都很狡猾的,别跟他们走太近……
突然,我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如此幸运了。因为我从小接受到的教育让我懂得“把人当人看”——不管对方是处在所谓的高层还是底层,他们首先都只是一个人,一个有尊严,有烦恼,会痛,也会笑的人。我可以和房地产的老板们高谈阔论,也可以和地盘的建筑工人们闲话家常,没有可以的奉承或者故作的同情,只是和什么人在一起我就自动调频到他们的频道,以便舒适地对话罢了。我欣赏老板们的眼界和格局,但这也不妨碍我喜欢工人们的本分和那种平凡中的幽默。
诚然,我是一个没有什么自大心的人,而我也是一个相对乐观的人,但这并代表我不自卑。事实上,我骨子里一直藏着一股巨大的自卑力量。幸运的是,这股自卑力量并没有把我往“卑躬屈膝”上引导,反而让我与权贵接触时刻意保持一个距离。当慢慢熟络起来后,你会看到再牛的人也只不过是个人时,反倒先给他们因为“身份”而缺失了的那份最寻常不过的温暖。
当然,把人当人看。首先,你得把自己当人看,学会尊重自己,尔后你才能学会尊重别人,把别人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