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三毛,是从初一开始。从此她便成了我最喜欢的女作家。当时读《撒哈拉的故事》,懵懵懂懂之中,似解非解,只是记得喜欢她的笔风,喜欢她天真浪漫,不拘一格。懵懂岁月,情窦初开的年纪,憧憬着她和荷西的爱情,好奇她在沙漠之中的生活。
两年前的夏天,我跟当时还未成婚的先生开始了从西安为起点通往敦煌沙漠的丝绸之路。我很执拗地要走沙漠这个旅程,除了莫高窟色彩炫丽,无限神秘的壁画深深吸引之外,也许隐约中小时候读撒哈拉那股神往也在无形牵引。
在出发前几个月我重新买了一套三毛全集,想着再次阅读,把小时候的懵懂变得更为具体。忙碌之中却一直无瑕翻阅。这次旅行,我随手抓起《撒哈拉的故事》塞进行李箱,待看完苍茫的戈壁沙漠,在客车上,火车上开始重读撒哈拉。
小时候幼稚地以为,荒芜的沙漠就该是一片荒芜,没有生命,更没有生活。所以一直没有办法理解,三毛一个弱女子,如何在沙漠之中活了下来,并且活得姿彩。不知道原来沙漠之中也有绿洲,绝望之中也带生机。
从西宁一路去敦煌的路上,植被从草原慢慢向戈壁沙漠变化,途中伴有旋风,横风的荒芜戈壁沙漠里,偶尔只有几辆运送货物的大卡车和载着自由行旅客的越野车飞驰而过的长长公路,伸向看似永无尽头的天边。就这样一路行驶着,经过了七八个小时的车程,一路的荒芜戈壁,看不到一丝绿色生机,加上车内的局促,我感觉到深深的压抑,一种被人掐住喉咙无法呼吸的紧迫感,像是在绝望之地生命再也看不到希望,到了海拔3800米的雄伟的当今山,这种绝望和压抑伴着些许高原反应的耳鸣变得更加强烈。当车子在驶出当今山,走近阿克塞那一抹绿色的一刹那,胸中的那团阴郁之气瞬间飘走,恢复生机。这是我旅途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地方,虽不是绝处逢生,但那种压抑和后来的释放,即便两年时间过去了,依然挥之不去。以前从没觉得绿色是那样漂亮和美好的颜色,绝望之中的希望显得格外动人。
看过荒漠,再读撒哈拉,一切都没有了疑问,并嘲笑着现在被看来是幼稚的过去纯真。我知道了自己为何迷三毛,自己何尝不是像她那样,不愿被拘束,内心里住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执拗地坚持着自己的坚持,骨子里更愿意独处却又不得已热闹生活的人。
她的撒哈拉,我的敦煌;她的沙漠定居,我的荒漠旅行;她有她的日子,我也有我的生活。
那一年,我跟先生恋爱第12年,在我看来,12是时钟上的圆,12是生肖轮回里的圆。那次旅行回来的两个月后,我们结束爱情长跑。婚前对婚姻的恐惧一度让我不适和怀疑,但12年的爱情长跑,12年岁月的人性磨合,于我们是牢牢的无法撕裂的粘性。
婚后的感情依然如初,但生活并不会因感情而更加美丽。两个家庭的结合,新生命的诞生,总会有点烦心事造访,一团麻的当下会对未来产生怀疑,但那都是一眼云烟的事。
那年荒漠之行重读撒哈拉,伴着火车的摇晃,小时候的懵懂变得越来越具体,而如今的我开始更加懂得,沙漠之中确有绿洲,绿洲之中也会有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