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司汤达《红与黑》
1. 18世纪下半叶,狄德罗推行一种中等文体风格,不过仍未超出市民感伤剧的性质;卢梭坚持天赋人权的基本原则,《忏悔录》试图描述个人生活在时代生活中的实际状况;卢梭去世后,法国文学作品往往带有逃避时代的特征,在1820年以后的浪漫派团体中更加普遍,以塞南古为代表。一直到司汤达为止,文学领域第一次现代现实主义意识在他身上形成。
2. 司汤达笔下出场人物的性格、行为举止和彼此之间的关系都与当时的历史状况密不可分。能如此详尽、真实地把时代历史政治与社会环境编织到故事情节之中,这在以往的任何一部小说、任何一部文学作品中都未曾有过,如果有的话,也只在极具鲜明的政治—讽刺性文章中出现过。
3. 古典美学风格不允许在悲剧性、严肃性的作品中出现唯物的现实主义。这一原则在18世纪已有所松动(见前两章及“1”),而司汤达在反对划分现实主义与悲剧风格的界限方面支持同时代的文体混用派作家,甚至远远超过了他们。与大多数后来的现实主义作品相比,司汤达的伟大现实主义小说更接近悲剧传统的高大、威武的风范,他笔下的主人公也更像个“英雄”。
4. 不过,他的思想还谈不上历史主义。一方面,在单个事件的描述上,他采用的完全是古典的伦理心理学意义上的“人物内心分析法”,而不注重研究和了解历史动力;另一方面,他将专制与宗教表现为精心策划的阴谋,却几乎没有表现制造阴谋的历史动力。
二、巴尔扎克《高老头》
1. 生物、历史和传统道德的主题构成了巴尔扎克历史主义的个人环境精神:巴尔扎克在她所有的作品中感受到了那些环境,那就是生物与魔力为一体、千形万态的环境,并试图将这种感受传达给读者。像司汤达一样,巴尔扎克不仅以严肃的态度讲述了人物的命运,把人物放在具体确定的历史和社会框架中,而且认为人物和环境的联系也是必要的。
2. 文体混用:它使任何阶层的人,诸如于连·索莱尔、高老头和伏盖太太等人,连同他们具体的日常生活琐事,都成为严肃文学表现的对象。这种混合方式要比维克多·雨果等人试图将(极端的)高雅与(极端的)荒诞相结合的手法更彻底、更真实,也更重要。
3. 巴尔扎克有意以任意性和真实性的“风俗史”,作为历史事件和历史动力中的现象加以展示。这在人与历史的有机联系方面远远超过了司汤达,是彻底的历史主义。不过,他还不具备后来才形成的客观、严肃地面对当代现实的能力。巴尔扎克把每一个人间纠葛,无论它多么平淡无奇,都夸大其词地看成不幸;把任何一种欲望都视为伟大的激情,这更像是一种浪漫主义的表现方式。
三、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1. 文体风格严肃客观,以事实说话。福楼拜严肃地对待来自社会底层,来自外省小市民阶层的现实生活,这种日常生活也被精确而深刻地嵌入当时得到资产阶级支持的君主政体历史时期。不过,作品的叙事并非自然主义的意识再现,而是有着作者的梳理和概括;作者也不表明对事或人的看法,他的角色仅限于选择那些事件,将它们转化成语言,简洁、完整地表达清楚。
2. 福楼拜的作品情节展开自然,且按各自的价值排列在读者面前,或悲剧,或喜剧,多数情况下是不令人生厌的二者兼而有之。福楼拜藉此克服了巴尔扎克等文体混用派在处理当代题材时所表现出的激烈和波动。他的艺术观明显受到早期实证主义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