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张春智上大学前,又来偷听了我的课堂。那天正好我的优盘放不出来。拉了一下滑动黑板,又把它给毁了。所以我给张春智的QQ留言:古人说,窗外有窃听抚琴之声者,弦必断。怪不得我的U盘被切断了,都怪你小子在窗外放了一对耳朵。


张春智憨厚,立马发上三张害羞的脸。现在他已经到达武汉,对那儿的美和炎热赞不绝口。祝福他。
16班学生张建宏也到了他的大学,非常非常喜欢自己的学校恢宏壮丽的图书馆。我祝福这座图书馆成为他最了不起的教室。


过去的孩子们陆陆续续走入了各种各样的新教室。新来的少年正坐在我的课堂上。不由得,对课堂,就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无限开放的课堂
一位老师在思考了课堂的各种形式后,发问:“当课堂的呈现不再是律诗和绝句的形式了,难道,散文诗就不美吗?”
我喜欢这句话。
律诗和绝句的精巧,比喻精心设计的课堂,贴切。那样的课堂,四十五分钟,起承转合天衣无缝,效率高,节奏快,程序清晰,节奏分明,跌宕起伏,收放有致。从教学语言到板书布白,从提问角度到小组讨论,一切都在教师这个导演精心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发展着,按部就班地推进着。到了关键时候,高潮自然来到,而最后的收束,严谨精悍,出人意表又合乎情理,令人回味,画龙点睛。
散文诗,或者说散文,则是条老原则——形散而神不散。这样的课堂,看似随便疏放,漫不经心,教师没有高度凝练的课堂语言,没有激情四射的演讲煽动,没有结构井然的板书构思,没有眼花缭乱的投影展示。学生似乎也没有太多精妙的回答,活跃的气氛。但是,散置的各个环节,随意的课堂讨论,若有所思的课堂气氛,稀里哗啦的翻动书页的声音,教师有一搭没一搭的提示,在你观察完整节课的时候,就会品出它的滋味。甚至在你走出教室后,才会感到它的魅力。甚或在你过了很久以后,还会记得它的细节。这样的语文课因为教师深厚的语文素养而具备了深度,因为学生安静投入的学习状态而产生了力量,因为思想的蕴含而到达了很难企及的高度。
也许,年轻的教师们都喜欢律师和绝句吧?精巧,痛快,酣畅。
而经历了长久的语文课堂的磨砺和浸润,中年甚至老年的语文教师们会发现,作为慢慢儿积淀才能逐渐感觉到效用的语言学习,不瘟不火,悠然自得,从容疏放,也许才是学习或者教授语文的最好状态。语文课堂,当然需要精巧和凝练,热烈和激情,但是,一点一滴体味语言艺术的魅力,更是语言学习的常态。因此,语文课必定是多元的,开放的。
课堂如果开放,它就是多元的。多元的就是无限的,无限的可能,无限的精彩。有的课堂当然是艾斯米拉尔达,有的则是加西莫多。有的是美玉,有的是顽石。可是,同样的美在骨子里。骨子里的东西,叫真善美。骨子里的东西,有时候需要转换角度才看得出来。就像你转换角度,调整好了适当的焦距,每个学生的每个特点,都是一幅画儿。
课堂可以是七绝,是满江红,是杂文,甚或戏曲,甚或产品说明书,甚或演讲稿二人转相声小品,甚或,就是静默。
干坐一节课为什么不可以?只要干坐着真正让学生着急和愤怒。
罗杰斯为了逼迫学生说话,连续三四节课一言不发,结果,学生还真愤怒了。后来就自己开始讨论,议论,争论。争不过了就看书。后来干脆忘了有个老师,自顾自整堂整堂互相辩论。后来在食堂里校园里宿舍里也嚷嚷个不休。见到的人都可以一眼认出来:那是罗杰斯的学生!
刘亮臣说,当清华的学生们在实验室里接受他们的教育,我站在黄沙梁的戈壁滩上,也学到了我应该学到的。
精致和效率,不过是大工业时代的产物。因为班级授课制就是现代工业化的产物。可是,岳飞可以在教室墙外听最好的课,而坐在精致教室里的几个绅士家的孩子却谋算着怎样揍老师。
都在讲预设和生成的辩证法。如果生成的确是应该的,那么,学生出现的任何倾向,都应该是一个懂得自己那门学科的教师进入教学的最好法门。学生的所有表现,都是最宝贵的教学资源。预设因此才有意义。
什么是预设?苏霍姆林斯基听一个老师讲历史,精彩极了。事后有听课的青年人问那老师:您花了多少时间备这一课?
那老师回答:一生。
这一生的备课,或者说这天天从无休止的学习,就是预设。只有这样的预设配得上前面所说的生成:从学生任意一种反应进入教学。
这样的进入也许就不够精致——只听四十五分钟所听到的精巧完整。但是,真正的日常教学风景,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从这种意义上说,语文教师也许一切都需要“反求诸己”——只有自你己完全沉浸在语文中了,成为了语言修为深厚的人,你的语文课,才能用看似并不讲究的任何一种教学方式,切中语文学习的要害——唤醒学生的语言本能,让学生在语言能力成长的同时,获得人性的成长。
所以,绝句和律诗精致,但散文诗也是好的!



长得最像老师的
是一条河
隔开了你们的风景和村落
你们才载着自己渡过
流淌汗水的寂寞
所有的柔软跟着自由的波
你的吻堵住土地上所有裂缝
河畔青青芳草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