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去年秋末时闲暇自娱之作,首发在新浪博客上。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想换个新地方重新开始,所以摘录整理至此。 这儿反正也没什么人认识我,写的不怎好,认识我的人如果看到了这些小文章难免见笑了
昨天的夜晚对别人而言,也许没什么不同,但是对我而言,却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夜晚。
已经同我绝交大半年的老朋友“失眠”,昨天非常想念我,上门来找我作伴,想要共我再叙一番旧情。他这一叙旧情不要紧,害得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无法与周公碰上面。“漫漫秋夜长,烈烈北风凉。”啊,我在心里哀叹道。遂披衣下床,在书架前拨弄了一下,翻出了一本《月亮和六便士》打算当做睡前读物催眠。
之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读这本书,也许是因为开篇略显繁琐枯燥,每次都是看了几页之后就再也读不下去了。一直苦于不得读此书之法,想不到昨天晚上居然歪打正着了,读得意外的通畅。一个有着幸福家庭过着安稳生活的证券经纪人斯特里克兰德在四十岁那年突然毫无征兆地,就像着了魔一样,抛妻弃子,去巴黎钻研画画去了。任凭妻子想尽了各种办法,包括写一堆催人泪下的信、和让作者去巴黎探他虚实当说客也无法扭转他的心意。
这不免让我想到一些问题,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按照当今社会的普遍眼光看,早已经进入了人生的稳定阶段,按理说不应该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和发展了。一个过着像故事中主人公生活的中年男子放到现实当中去,想必有不少人会艳羡。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四十岁的年龄突然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毫无理由的、毫无预兆的,迷恋上了画画,并且为了它远离家乡到了巴黎去寻找艺术去了。也许你会问,那他的妻子和子女怎么办?问得好,在此之前他是一个平庸的证券经纪人,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在画画面前,他和他结发妻子十七年以来的情谊变得不值一提,本来的舐犊之爱也变成了“长大了也就没什么特殊感情了。”这样的冷冰冰地对亲情的结语。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呢?斯特里克兰德听上去不光是不可思议,简直是无情无义嘛。但是,随着阅读的深入,我也有一些思考,它们让我逐渐的开始理解了斯特里克兰德这个人了。
其实我倒是认为,与其说,他突然爱上了画画,倒不如说是,他突然醒悟了,想要去追求人生或者心目中艺术的价值,想要去打破目前被看似美满的生活麻醉粉饰的太平,去看看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斯特里克兰德骨子里就有不安分的血液。
每个人生而孤独,活在世上,心中装有许多的财富。每个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靠语言这种模糊没意义的符号来给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虽然我们有很多很多美妙深奥对的事情想要告诉别人,但是却只能局限于会话手册上陈腐的几句。我们的脑袋里充满了丰富的独特的思想,但却只能通过语言这种东西让别人理解你一点点。绘画!艺术……会不会是斯特里克兰德试图表达出自己脑中的广袤世界的一种途径呢?一种更自由地,潇洒的符号?我读这一部分的时候展开了我诡异的联想力……
我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番情景:有许多“人”,男女老少,一起生活在一个大塔里,大小规模类似于未建成的巴别塔,直入云霄,四周环有袅袅的云雾。“人”与“人”之间有许多钢铁质的隔断,隔断内又有一些很吸引人很安逸的东西,每个“人”都有一根木棒,如果你很努力,笨拙的木棒也可化作能使隔断消失的钢刀。有的“人”,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有隔断的存在,被隔断内的太平景象吸引去了,这是世上的大多数人;有的“人”,他们意识到了隔断的存在,想要打破这一切冲出去,但是无奈手中只有木棒,力量不足以使他们冲出牢笼。隔断内的安静生活也实在是具有吸引力呢,于是这些人放下了木棒,心安理得地过起了太平生活,这是世上的一小部分人;有的人“人”他们既意识到了隔断的存在,冲出去的愿望又是极为强烈,他们有抛弃安宁生活的决心和勇气,也有在让木棒化为钢刀艰难时期的韧劲和态度。最后他们成功了!冲破了,让世人都看到了!这是世上的极少数人。我想故事中的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德是其中的翘楚。
艺术是情感的流露,而情感所表述的语言,是每一个人都懂的。
这固然是不被这个社会的大多数人可以理解的,在当今的社会流行着一套主流价值观和道德标准,大家都按照这个规则行事做事来维持社会的安定和平衡。月亮代表了高贵的精神追求,如梦似幻;六便士是英国当时的最小货币单位,代表了平凡而残酷的现实生活。有的人追求高高在上的月亮,有的人却对一枚小小的六便士情有独钟。比起安详宁静的快乐,有些人偏偏就是喜欢去暗礁满布的地方的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满地都是六便士,斯特里克兰德一抬头,却看到了月亮……
实话实说,我个人不是很能够真正的理解斯特里克兰德……好吧,我不知道应当怎样用语言来描述,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始终无法真正的理解他是如何能够把十七年的亲情说断掉就断掉了的。
“你不在乎别人把你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吗?你不在乎你的妻子儿女去讨饭吗?”
“一点也不在乎。”
我读到这一部分的时候心里是非常震惊的,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才能对过去的
生活,对自己的骨肉,对和自己朝夕相伴十七年的爱侣顷刻之间弃如敝履,毫不留情?相传故事中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德的人生经历是以高更为蓝本的,因为自小喜欢绘画的缘故,之前也略有耳闻其人。我查阅了一些有关于高更生平的资料,进一步的了解了他。我认为高更是一个很奇的人,也是一个很妙的画家,但是他对绘画的追求和热爱,之后的人生经历,与斯特里克兰德相比就显得合情合理的多,斯特里克兰德的离家出走未免显得太过突兀和激烈了。
之前觉得斯特里克兰德的形象太过矛盾化,但是当我读到书的后半部分,认识到人性的复杂之后,这又显得合情合理起来。人性就是如此的复杂和多变啊,复杂到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都可以互不排斥地容纳在一颗心里。多变到一个被世人艳羡过着安稳生活的中年男子可以毫无预兆的抛开一切去追寻新的东西……
我怀有一些不安,人性本来就是这样复杂的东西,谁也没办法去保证什么,也没什么人可以预知将来发生的事情。“我把良心看作是一个人心灵中的卫兵,社会要为存在下去制定出的一套礼规全靠它监督执行。良心是我们每人心中的岗哨。”毕竟,我们大家都是从远古时期一点一滴进化来的,一旦社会的环境发生了变化,那么我们大家心中的卫兵还会不会在岗位上坚守呢?我不知道,也无法确定我会不会在将来遇到了某一个契机打破自我,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人呢?我会不会为了我要追寻热爱的东西放弃我现如今热爱的一切?我会不会在将来成为让现在的我恐惧和厌恶的人?我对这个可能性抱有一些敬畏心和恐惧心。
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德的所作所为是不被绝大多数的生活在现代文明下的人接受的,他本来也不应该活在现代文明的“枷锁”下,他本来也不应当是属于现代文明的。
“我认为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塔希提岛才是他真正的家园,我想,死在塔希提岛上属于他的“伊甸园”里,也许是他此生的最佳归宿。
虽然我也敬佩他身上的“纯粹”"坚定”和“勇气”,但是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人才能实现自己的最高理想啊。我是世俗之人,活在尘世中,心灵也没有出于尘世之上。我觉得我想要的东西并不多,我没有那样的野心勃勃,月亮固然高贵皎洁,但是比起既美丽又变化不定的月亮高高在上的可望不可及,我觉得能实实在在拿在手心的六便士才能给我安详宁静踏实的快乐。
“很多年轻人终日仰慕月亮,却没有看到脚下的六便士银币。”我觉得月亮固然珍贵,但是它属于高更,属于梵高,更加属于毛姆笔下的斯特里克兰德,它唯独不属于我。
月亮对我而言未免太过缥缈和虚幻。如果,我能够现在就对未来做一个选择,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去找什么月亮了。是的,是的!我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我就是那世上的,大多数人,请让我永远的待在属于我的“隔断”里吧,我将感到非常快乐和满足。我不愿意在过去之中挣扎太久,我所恐惧的“将来”,也并不重要,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所恐惧的”将来“永远,永远,永永远远地不要找上门来!此时此刻对我而言才是永恒的。
我希望爱我的,和我爱的,人和事物都在我的身边永远与我相伴,我并不愿意活在“金字塔尖“上,我喜欢与家人和朋友相伴,爱好固然可以让我得到充实和满足。但是,如果我没有我爱的人们,那我的追求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最向往的就是安宁又稳定温馨的生活,这也许就是我的后半生,所着意追寻的吧。
杨凯歌于2016年10月8日
后记:
此时此刻距离我作此小文章已经过了半年有余。
中间发生许多欢喜,也发生过许多不堪之事,导致我生活发生巨变。
现在整理之余重读此文,不免感慨。
不曾想到当日读完书一时兴起所写的字句,如今竟一语成谶,实在是让我难以料想。
摘自原文”
”人性就是如此的复杂和多变啊,复杂到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都可以互不排斥地容纳在一颗心里“
”我怀有一些不安,人性本来就是这样复杂的东西,谁也没办法去保证什么,也没什么人可以预知将来发生的事情。“
哈哈,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人心易变自古便有人云,付得的真心未必也能换来旁人的真心。我亦不能永远待在我的“隔断”里 待人接物学习做事我自问不能做得十全十美,但求他日扪心自问时可无愧于心便满足!
我又觉得庆幸了,还好今日不是我变成令我自己都讨厌的人。
现在我想修改一下我的人生愿望了
“我希望爱我的,和我爱的,人和事物都在我的身边永远与我相伴。我最向往的就是安宁又稳定温馨的生活,这也许就是我的后半生,所着意追寻的吧。”
经历过人生的那么多磋磨和未曾料想的古怪事情之后,我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人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没有任何人,唯一永恒能陪伴你的东西,只是你自己。
包括父母,亲人,爱人,友人,全部都不是永恒的。
其实倒不是说是我逐渐明白了,我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年纪太轻,历练太浅,还心存美好,愿意相信人的感情。但是,事实上,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有句老诗我个人觉得蛮有道理的 原诗出自白居易的《简简吟》
苏家小女名简简,芙蓉花腮柳叶眼。
十一把镜学点妆,十二抽针能绣裳。
十三行坐事调品,不肯迷头白地藏。
玲珑云髻生花样,飘飖风袖蔷薇香。
殊姿异态不可状,忽忽转动如有光。
二月繁霜杀桃李,明年欲嫁今年死。
丈人阿母勿悲啼,此女不是凡夫妻。
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三岁。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后来杨绛先生在《我们仨》中的文末,怀恋她逝去的丈夫和女儿之时也有类似的一句话,叫做“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二者对比区别只在于“大都”和“世间”二字,后者对于前者难免讲得绝对了一些,但是我捉摸了一下觉得并无道理。
“天生万物,万物相生相克。”何况如今时代变迁科学发展日新月异,哪里又有什么绝对靠得住的东西呢?
物质层面尚且如此,何况人心这复杂多变的玩意儿?
所以现在愿望我改了,希望我的心可以如钢如铁般坚硬不催。
我可不想看到多年以后愿望落空了,所幸不抱有希望。能与我真正相伴的,也只有我自己了。越是贴心熟悉的知己人,在变脸之后化成的利剑比旁人能让你痛苦百千倍,索性不抱有希望,也就清净了。
至于安宁稳定温馨?那都是幻象而已,真的安宁稳定温馨的地方,也只有极乐宝地。
自己的心肠硬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那些美丽的幻想,也只是泡影而已。
这次希望我的新愿望不要再次落空了,哈哈。
杨凯歌于2017年4月24日
后记2:
此时此刻距离我第一次写这篇文章几乎已经时隔一年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是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
我第一次写这篇文章时,曾在文末许下这样的愿望 “我希望爱我的,和我爱的,人和事物都在我的身边永远与我相伴”
四月回国之后,又做了如下的更改 “希望我的心可以如钢如铁般坚硬不催”“自己的心肠硬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那些美丽的幻想,也只是泡影而已。”
时间的流逝使我的阅历增长,变的更为丰富,让我有更多的包容心和同理心。
这个世界并非绝对的黑与白,很多时候我认为这个世界是灰色的,无论是“温馨幸福的生活”还是"铁石心肠“都是构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很多人,很多事在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是阶段性的。
一味的追求永恒幸福只会让自己失望。
一味的铁石心肠又会错失很多真切的心意。
我一向认为做人要有如下品质
一是对人对事要真诚,在我的观念中,你对别人卸下心防别人才会又可能以真待你。
二是要懂得接受和包容,事情发生之后不必总沉溺在过去。很多时候,接受不是意味着不改变,二是改变。接受自己的全部,正视自己的问题,才会开始改变。
对自己宽容,才会对别人包容。
三是有一个坚定的原则,和努力的精神。
希望我会再将来成为这样的人,共勉!
杨凯歌于2017年9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