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学校要求下午四点去接孩子。
八天没见,韩子墨同学看到我出现,抬起胳膊挥了一下手,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妈妈,我有些想你了。
每个星期去接他,基本第一句话就是有些想我了,我也总是有些不屑一顾地笑,真看不出来他哪里想我。
自始至终对儿子没有多少深切的思念感,无论与他分开多久,再见面顶多开心地拥抱一下。
有朋友说,孩子高中住校,她牵肠挂肚,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孩子第一个星期回家,因为想念,她搂着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孩子住校而已,至于要思念成疾吗?当然,别人也许也觉得我不可思议吧,初中的孩子住校,到底适不适应学校生活,家长难道不担心?
担心个毛呀。
应该是从初二开始的吧,每个周末回来,因为写作业不及时,我经常忍不住起高腔吆喝他,那小子竟然显出五分不耐烦的样子说,妈妈,能不能声音小点,你这个样子,我看了不舒服,你也不高兴。要不你快出去吧,顺道请把门带上。
那眼神很让我上火,仿佛是我做错了事,他反倒成了批判者。
老妈和姐姐一直都觉得,韩子墨同学就是从小揍的轻了。大家一致认为,我不舍得打孩子,动不动还跟他嬉皮笑脸,一点没有当妈妈的样子,所以才造成现在在孩子跟前没有多少杀伤力。
我自认为杀伤力还阔以,至少韩子墨同学如果跟我犟嘴,我可以用这么多年苦心修炼的强大的逻辑思维和语言表达把他怼得哑口无言,所以,他轻易不敢跟我顶风上。
上个周末回来,星期六晚上问他作业写完了没有,他说写完了。结果一检查,还有好几科没有做完,更别提上传作业。
我火冒三丈,决定试一下身手。刚要拧他耳朵,那小子像有所准备,把头一歪,躲过去了。
看我要发力重新寻找下手的目标,那小子直接抓住了我的两只手腕,嘴里还说着,妈妈,你干嘛呀,别这样行不行...
我低吼,把手给我松开!
儿子说,你别打我,我就松开。
我使劲挣了挣,挣不动。哎呀我去,难道是我年老体衰了?
手使不上劲,我决定用脚。抬腿就要踢他屁股,他握着我手,身子后移,我没有踢着。就这样,一来二去,弄出了些动静。
客厅里老太太在看电视,听到卧室里乒乒彭彭觉得不对劲,抬声问,你俩在干什么呀?
我停了一下说,没事。
老太太说,你有点儿妈样哈。
啥意思?难道又是我的错?
这个周回来,大概班主任也发现班里孩子交作业不及时的问题,要求星期六晚上必须把作业全部完成然后上传到小程序里。
老师的命令很管用,周四回来,昨天周五他就把作业写完了。今天是背诵的作业,空闲时间还跟我聊了一番电视剧《瞄准》。
韩子墨极力推荐我去看《瞄准》,说特别好看,是陈赫和黄轩演的。
我听朋友聊过《瞄准》,评价比较高。顺道跟他讨论了一下剧情。
老妈在旁边插嘴,难怪韩子墨不学习,一下午都在看电视。
告状的意味深长。
儿子仰天长叹,姥姥,请你不要在妈妈跟前说这些话好不好?
这小子动不动就贿赂身边人,对我隐瞒他见不得光的行为。看来这次有些失策,没有提前嘱咐一下老太太,不要对我说看电视的事。
不过,看在他这周表现比上周强一点的份上,看在他正滔滔不绝跟我分享《瞄准》的份上,我不想去打击他的兴致,暂且不谈他的学习态度。
昨天吃完晚饭,我在炕上划拉手机,儿子凑过来说,妈妈,咱们一起看《瞄准》吧。
我说,你不是刚看过了嘛。
儿子说,我想陪你一起看。
我想了想说,行,你把那包卡蹦脆的小点心拿过来,我们边看边吃。
他不同意,不行,小点心剩下不多了,我们明天再吃。
我也不同意,不行,我现在就想吃。
两人互相不同意,僵持中,我抬脚踢了他一下说,一边儿去!就这样的儿子,连包小点心都不舍得,长大能孝顺我才怪。
韩子墨来到客厅,跟老太太叫屈,姥姥,我妈怎么能这样?!
老太太说,你妈想吃小点心,你给她吃就是了,干嘛还要等到明天?
儿子见老太太不支持他,很无奈地嘟囔了一句,你们这些女人呀...就回自己房间了。
今天上午我在工作室,韩子墨拎了一包小点心过来,我一看,是昨天晚上我想吃的那包嘎嘣脆。
我问,干嘛?
他说,你不是想吃吗?给你买的。
我不由一乐,臭小子,挺有钱呀,行,算你还有那么一点点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