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下垂、夜幕逐渐拉开的时候,是人一天中最脆弱最容易孤独的时候。然而,不管回乡还是去学校,火车总是选择在那段时间启程。夕阳随着铁轨在青岛的高架、高楼和铁丝网之间的空隙穿行,仿佛是追着车尾给我送行的挚友。
我对青岛有着留恋家乡一般不舍的感情,或许是我曾一步一步丈量过老城区的大街小巷,也或许是我曾独自把一个青春期少女的心事刻在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的深处。当目光之及的胶州湾大桥揽着渐渐暗淡的晚霞,我才清楚了自己要到的方向。
我并未对“回家”这个词赋予起伏的情感,没有常人的兴奋,心中反倒不时生出小心翼翼的感觉。这种轻微的惶恐从列车由平原进入丘陵地带之后更加强烈。我与那片土地仿佛隔着一层膜,再踏上去已不是最初那般赤裸裸的肌肤之亲。当我会为如此高的山感到惊异,对山谷深处的人家和零零散散的梯田感到敬佩时,才能意识到平原和大海覆盖了自己对家乡的记忆。
还记得第一次离家去青岛的那种忧郁:身后家乡万重山,漫漫前路未可知。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到头来却在两头的来回迁移中忘记了不少。行走在青岛就像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回到家乡又添陌生与隔阂。人在不断地行走,目的地越多,归属感越少。所以,何处是心灵的归属?我又该往何处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