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加持下的文明扩散

看完《细说宋朝》总有一种无力感,大宋朝自太祖赵匡胤建立以来,一直被北方游牧民族政权轮番欺负。从辽、西夏、金,再到元,国土面积也逐渐缩小,直到灭亡。虽然我不是民族主义者,北方少数民族是我大中华民族的一部分,但作为自诩正统的中原文明,宋朝为何在面对游牧民族的蚕食时显得如此无力?

宋时的游牧民族政权

宋朝之所以难以击败游牧民族,有一些客观因素。例如,在五代十国时期,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献给了大辽。原本被挡在长城以北的游牧民族因此获得了长城以南的根据地,使长城失去了应有的屏障作用。游牧民族的铁蹄得以长驱直入,踏遍华北大平原,导致中原政权难以抵御来自北方的侵袭。尽管宋朝善于防守,但由于缺乏骑兵,很难对游牧政权进行毁灭性和战略性的打击。

然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已不再是以前那样松散的部落文明。 在人们的印象中,古代的游牧民族总是落后且野蛮,部落式地生活在北方荒漠和大草原上,世代依靠放牧和狩猎为生。当缺乏生活必需品时,他们会跟随首领南下袭扰边关,从事劫掠物资和人口的活动。尽管可汗是各部落的首领,但权力有限,统治力也不强,难以整合各部落的力量,形成的是一种松散的统治方式。

但到了宋朝,游牧民族的文明和统治方式发生了重大变化。以辽朝为例,为了有效统治汉人居多的农耕地区,辽朝建立了南北朝制度,北朝按游牧民族的方式统治,而南朝则按农耕文明的方式治理。此外,辽朝从奴隶制逐步转向封建制,将原有的奴隶释放为自由民,统治者由原来的选举产生改为与中原政权类似的继承制。文化制度也逐步向中原文明靠拢。 这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将原本松散且低效的游牧统治方式转变为高效的封建集权制,文明程度大幅提升。加之游牧民族本就彪悍的军事力量,中原政权想要再度彻底击垮游牧民族,已经变得异常艰难。 后来的西夏、金朝、元朝乃至清朝,无不遵循了这条发展道路,从而变得强大,并能与中原政权抗衡,甚至统一整个中国。

文明的扩散

人们总是对美好的事物充满向往,先进的文明就是那个吸引人们争相效仿的美好事物。

从商周开始,中原文明就以其先进的制度和灿烂的文化影响着周边的蛮族。中原文明不断向外扩散,而蛮族也在不断学习和靠拢先进的文明。这种文明扩散的影响从小到大,最终覆盖了整个东亚地区。 隋唐时期,是一个极具文明吸引力的时代。中原文明的对外扩张和贸易往来,持续将中原的先进文明传播到外部。同时,所谓的外邦蛮族也派遣留学生到中原地区深造,将学到的东西带回本国,并用先进的制度、文化和技术改造自己的国家。 唐朝为了控制周边国家和地区,要求各国派遣质子到长安留学。这些质子在学成归国后,受到唐朝文化和制度的影响,不仅变得亲唐,还逐步在自己的国家和地区推行先进文明。从那时起,少数民族政权逐渐强大起来。 在西方,古罗马时期也曾要求蛮族部落首领将自己的孩子送到罗马学习,试图用罗马的先进文明震慑蛮族,避免他们挑衅。但这也给了蛮族学习先进文明的机会,使得高卢和日耳曼民族走上了文明之路。

大航海时代,虽然西方对殖民地的掠夺是残酷的,但不可否认,大航海将西方的先进文明传播到全球。世界各地争相效仿和学习西方文明。

技术的加持

先进文明就像一个优秀的模板,落后文明可以通过模仿这个模板快速提升自身的文明程度,壮大自己。在这一过程中,技术决定了“抄作业”的速度。 在没有纸张和活字印刷术的时候,据说一本书的价格相当于现在的一台iPad,这显然不是普通家庭能负担得起的。孟母当年也是拿着棍子在沙地上教孟轲写字。无法低成本地快速复制知识,严重阻碍了先进文明的传播和落后文明的学习。因此,中原文明在很长时间内保持着巨大的优势。

随着技术进步,纸张成本降低,活字印刷术出现,书籍的普及门槛大大降低。文明通过文字传播的速度得到了飞跃式提升。这也是为什么唐宋时期,少数民族政权能够快速转型的原因之一。 如今,计算机、互联网和AI的广泛应用,使得学习的门槛大幅降低。我们可以轻松从互联网上找到学习资料。回想小时候,只能在学校里接受教育,遇到好老师是醍醐灌顶,遇到差老师则昏昏欲睡,没有太多选择。而今天,学习优秀课程的渠道丰富多样。一个知识点听不懂,可以马上找其他老师的课程,总有一款适合你的方式。 在技术的推动下,空间和时间的限制被打破,信息和文明的隔绝消失殆尽。我们可以轻松获得优秀的模板,大量的资料供我们学习,让我们不断接近优秀的水平,快速缩小差距,甚至实现超越。

最后

用一个悲伤的例子来结束这篇文章。中国足坛名宿范志毅在中国1:5输给泰国后说过:“中国足球脸都不要了,再下去要输越南了,泰国队输完输越南,再输缅甸,接下来没人输了。” 此后,大家时常感叹,曾几何时对阵东南亚球队时,中国队总能赢五个球以上,如今却不再如此。 这个例子说明了一个事实:国足的退步是明显的,但在这个技术飞速发展、全球逐步拉近的时代,即使国足不退步,东南亚球队也能快速进步,缩小差距。因此,差距缩小甚至消失并不需要感到惊讶。

当一个文明达到顶峰后,脚步会放缓,因为开拓和创新总比“抄作业”需要付出更多代价,未知的道路总是令人踟蹰。今天的世界,在技术的推动下,追赶者加快了追赶的步伐,全球文明间的差距逐渐缩小。未来,文明之间的互鉴将变得尤为重要。正如宋朝时的游牧民族在吸收中原文明后迅速壮大,现代社会中的国家和组织也需要不断通过学习他国的先进理念和技术来增强自身的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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