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路楠一个人走在琳琅街上,夜幕降临,街边的店铺已经点起了各色的彩灯,这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夜市,商铺也多卖些特色的女性小饰物,挂于门前的商品在灯光映衬下发出耀眼的光,三三俩俩的女孩子嬉笑着走过。路楠却悻悻的,秦安出差去了,又留下她一人。
不知走了多久,她闻见一缕异香,有着很特别的味道,先是厚重,粘腻,接着却又是迷离,然后变得清爽甜蜜。她不禁抬头,看见了刻着〈绣坊〉挂牌的一间店铺,顺着香味,她拐了进去。
店内除了一只香坛和一副墙上的十字绣品,基本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她正要转身离开,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穿白色纱质皱折上衣的女子。路楠明显的被吓了一跳。那女子浓眉大眼,身材圆润,脸上挂了淡淡的笑,发型十分新颖,左边是齐耳的短发,右边却是由披肩的长发编织而成的辫子。还没等路楠开口,那女子便介绍起自己的商品来,说是店铺要转向了,最后一幅绣品还没卖出。路楠这才抬头仔细端详起那副绣品来,发现那是一副绣着三色堇的十字绣品,那女子继续介绍说那绣品是新出的十字绣品种,叫魔幻十字绣,它不仅白天很漂亮,晚上也会发出耀眼的夜光。路楠随即心动了,价也没还,就以44元的价格买下了它。
(二)
回到家里,路楠抱着绣品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寻找可以摆放的地方。客厅,饭厅,书房,甚至是厨房都试过了,可就是不合适。一进卧室,就见了钉在床头墙上的钉子。那钉子是她让秦安早就钉上去的,为的是日后好挂他们的结婚照。路楠兴奋的脱了鞋跳到床上挂上了绣品。说也巧,绣品挂在那特别合适。没有一丝唐突。
关了灯,路楠一个人躺在床上开始想秦安。她和秦安是半年前在一个PARTY上认识的,秦安是某大公司的CEO而她只是小护士。秦安一眼便喜欢上了她,在秦安不懈的追求下,她终于缴械投降,并在不久后的一个夜晚把自己整个儿给了秦安。那晚的月亮特别明亮。事后,秦安看着床单上的落红,用力的拥吻了路楠,并且承诺在不久的将来会和她成婚。随后,秦安买下了这套房子,作为两个人的爱巢。
(三)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楠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特别的梦,她梦见两个人在热恋,象很多恋人一样,他们快乐幸福,吃饭,看电影,逛街,聊天……做世界上的情侣都在做的事。
第二天晚上,路楠又开始做梦,梦里的主角仍是昨天那两个人。她梦见他们俩结婚了,但是男人越来越忙,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女人一个人在家里等男人回家。常常以泪洗面。
路楠从未做过这样的梦,她觉得很奇怪,但同时又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并没过多的去想。
第三天晚上,路楠仍旧做梦,梦里的主人工仍旧是那两个人。这一次梦见他们在吵架,吵得很凶,男人提出分手,但女人却不同意,男人执意要离开,女人却拿了刀冲出来,在对峙中,女人伤了男人,男人愤怒的拿起烟灰缸砸向了女人……….
路楠猛的坐起来,几乎不能呼吸,因为梦中的情景太可怕了,她看见了不断流淌的血和一直在挥动的白色烟灰缸。她坐在床上喘着气,突然就看见了梳妆台镜子里挂在床头的三色堇十字绣,窗帘缝隙穿出的月光刚好停留在上面,隐隐的透出蓝绿色的光,每朵花面都像极了猫的脸。
从那晚以后,路楠每天晚上都做着同样的梦,流淌的血和挥动的白色烟灰缸。她同样的被一次次惊醒。几天下来,她憔悴了很多,上班时经常出错。甚至在输液的时候,没有挤完残留在输液管内的空气,差点导致大祸。医院领导见其状况,就批了长假给她,希望她状态稍好后再回院上班。
(四)
秦安终于回来了,路楠喜形于色,做梦的事也暂时丢下了。久违的两人按捺不住激动很快翻云覆雨起来,床也禁不住嘎吱做响。可就是在两人要到达顶点的时候,路楠大叫了两声“不要”,声音非常凄惨和可怖。秦安突的就停下来了,一下子被弄得再也无法继续,一场性事就这样不欢而散。原来路楠是感觉被人拿绳索勒住了脖子,根本不能呼吸,而“不要”那两个字,是脱口而出。
一次的不愉快,秦安是可以原谅的,可接下来的每一次,都象这一次一样出了问题。每每快到顶点,路楠就会大喊“不要”。几次下来,秦安也失去了耐性,路楠本想告诉他做梦的事,可秦安总称忙而不想理会,最后,秦安决定暂时与路楠分开一段时间,于是,秦安搬回了据说是公司分配的宿舍。
(五)
某天,秦安被公司临时安排到外地出差,因为时间紧急,他没有时间回到住处收拾行李,于是便打电话给路楠命她去拿他的衣物。
路楠拿着秦安写给她的地址,顺利的找到了位于堇色园4栋1单元102的秦安的住处。当她开门进去的第一刻,她就奇怪的觉得那里的一切似曾相识,特别是饭厅里铺着白色大理石桌面的桌子。
随即,她按照秦安所说的位置,准备齐了秦安要的衣物。
等一切都弄好以后,她觉得又累又困,于是就坐在落地窗的沙发上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她看见了院子里大片的三色堇。有一茬长势特别好。
她打开了窗子,准备给屋子通通气,一种极特别的异香飘过来。先是厚重,粘腻,接着却又是迷离,然后变得清爽甜蜜。这种香味实在是太熟悉了,象极了那晚在琳琅街嗅到的味道。
可能是太困了,路楠不自觉的进入了梦乡,她又做起梦来,那两个人,以前她梦里的那个男人和女人又出现在了她的梦里。内容仍是流淌的血和挥动的白色烟灰缸。可是这一次,她没有醒过来,而是像被人捆了手脚,动弹不得。
那个男人疯狂的拿了烟灰缸挥动以后,女人变得一动不动,男人顿了一下,然后进了厨房,拿出刀和便携的搅肉机来,路楠真真的看见,他把那个女人支解了,并剔了骨,骨头就放在那张白色的大理石餐桌上,殷红的颜色和大理石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接下来,他拿起那一片片肉,放进了搅肉机,几分钟后。男人拿盆装了那些血肉模糊的泥倒进了马桶,并用水全都冲走了。
桌上的骨头也被男人装了起来,用的是一个旅行用的拉杆箱。男人把他装好后,吃力的把它拖到了院子里的地下室………
就在这时,放在路楠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是秦安打来催她的。那么久了,他已经在公司等得不耐烦了。
就这样,路楠才猛的惊醒过来,她一挣开眼睛,就看见了沙发对面的那张白色大理石桌面的餐桌。她顾不得电话铃声,也不知是哪来的巨大的好奇和莫名的勇气,走出了房间,径直来到了院子里的地下室。在地下室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一个和梦里一样的旅行箱,她走过去,把旅行箱拖到了地下室上行的楼梯口。
拉链被拉开的那一瞬,阳光下凸显出一堆殷红的骨骼,空气中也立即充满了恶臭。
也就那一刻,路楠惊呆了。几秒钟后,她狂奔着冲出了堇色园,并打电话报了警。
(六)
几天以后,秦安被捕,原因是故意杀人,警方通过对那堆骨骼的分析,发现它们属于一个叫宋晓惠的女子,这名女子是秦安的结发妻子,于两个星期前失踪。并且,他们在搜查院子的时候,从种植三色堇地下的土壤里挖出了被害人的头颅。头颅上有一半的头发已经不见了。
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路楠简直无法面对,在朋友的帮助下,她离了职,并准备永远的离开这个城市,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抬头看见了墙上的三色堇十字绣,那绣品也才几天没注意,居然变得班驳发白。她把它取了下来,对了阳光仔细看,才发现用来刺绣的根本不是什么丝线,而是一缕缕人的头发。
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下子就涌遍了路楠全身,在镇定了几分钟后,路楠把绣品从挂框里取了出来。然后,把它放进了搪瓷的盆里,点着了火。火苗乘着风往上串,劈劈啪啪的声音随即发出来,仿佛一个女子在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