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淙……
淙淙 淙淙……
淙淙?
自上一次矫情的咖啡馆会面后,淙淙便再一次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通常在我想要找到她的时候,她就会像一阵风,“呼啦啦”的消散了自己的踪迹,让我无处可寻,焦躁不安。
反而会在我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出现。
“你有臆想症。”肯定而非反问。
我没搭理她。
也不知我俩究竟谁才有臆想症,亦或是都有。
就是这样,迫切的想要找到她,渴望诉说些什么,但当她真正出现时,我却几乎是沉默的。
淙淙接管了我控制话语的权力。
淙淙的房间没有过多花哨的装饰,只是天花板上有许多铁制的挂钩。桌子上摆满了换好水的球状鱼缸,结实的绳子从缸沿上的孔中穿过,打了一个结实的结。
穿着白色上衣和白色短裤的她赤脚踩着木质小凳,将一个又一个鱼缸小心翼翼的捧起,继而一手托起缸底一手拈起绳结把它们挂在天花板挂钩上,恍惚感觉她的动作有一丝虔诚。待她将所有鱼缸都挂好后,左手捏着右手手腕站定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笑嘻嘻望着我。
我躺在铺着纯白无杂色毯子的地板上,看着她的笑靥出神。鱼缸里的鱼惊惶不定的奔突游走,撞的缸体略有晃动,连带着水也躁动不安,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真是舒服啊,眯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闲适。
从窗户照进来的光投在鱼缸上,继而散落在整个房间,偶有一两只鱼缸化为璀璨到灼目的大颗钻石。
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颗钻石会出现在哪里。
“装修的人以为我疯了。”
她轻轻跳下矮凳,柔软而无声息的在我旁边躺下,枕着手臂,翘着腿。
“我跟他们说我需要在天花板上装许多铁钩,他们问我原因,我说我想要在天上飞的会发光的鱼……”
除了呼吸声和她的轻笑声,我还听到了鱼的尖叫声。
“缸也是我找人加工的,是不是很棒?”
眯着眼,我点点头,和煦的阳光让我想睡觉。
“不会掉下来么?”
淙淙又笑了,她的声音轻的透明。
“在你找到我之前,或者说是我愿意让你找到之前,我正在给它们换水。其中一尾反复冲撞它的缸,最终跃了出来,那红色的尾真是美极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它以为自己解脱了,但其实是瞬间走向了死亡。”
“对它们而言也许死亡就是解脱…”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很不真实
半睡不醒时,又听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你看那些鱼……是多么的可悲……”
“高高的…孤独的…被注视…被囚禁…”
“一朝跌落,只有失败…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
“不想就此结束…只能接受囚禁…努力成为会发光的…在天上飞的鱼…”
“只能这样…只能这样…”
惊醒我的是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
随手按下免提。
“喂?”
“是我…你现在有空没有?”
怎么会是淙淙?她不就在……
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
“啊…我正想找你…”
我伸个懒腰,倚在椅背上,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怎么了?”
“我想养鱼。”
“哈?”
“我想养会发光的在天上飞的鱼。”
“我想我是不是该带你去重新做个检查?也许那个医生给你开错药了?看着就那么不靠谱,果然…”
我听着她嘟囔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将脸埋在手心中,仿佛已经听到了鱼在水中挣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