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星空和轨迹,而我和她,却有着那么多的交集与碰撞。这,算不算一种缘分?
(一)表妹潘达
潘达,姑姑的女儿,我的表妹。
潘达幼时,姑姑忙于工作,无暇照顾,所以把她丢给姥姥带。几年后,姥姥离世,潘达便辗转于姨妈和舅妈家。吃过百家饭的潘达活泼好动,贪吃贪玩,就喜欢和半大小子们满大街的疯跑,衣衫挂破了,胳膊被不知谁抓伤了,小脸泥水汗水抹得像小花猫,只有饿了渴了,才回到家里狂吃乱喝一阵,抹嘴就又不见踪影。一次,估计是玩得忘乎所以吧,摔在地上,把门牙都磕掉了一块,而自己却没有发觉。直到从大人眼里看到了惊异和恼怒,她才突然委屈地捂着嘴巴放声大哭。潘达,你是在怀疑自己的牙是被哪个调皮蛋偷走的?还是想用泪水逃避大人的问责?那颗残牙,是潘达童年的一枚勋章,也成了人们多年的笑柄。
转眼到了上学的年龄,潘达去了姨妈的村子里的小学。再见她时,只见她成了清清爽爽的小姑娘,留着学生头,乖巧懂事的坐在那里,微笑,颔首。“潘达长大了啊!”每个人都欣喜地称赞,我知道,潘达无忧无虑的时代一去不返。
(二)学生潘达
升入初中的潘达来到了我所在的学校,我成了她的语文老师,成了她的班主任。
老班是表姐,我似乎看到了潘达得意的笑。我嘱咐她,妹,一定遵守纪律,好好学习,给姐争光昂!潘达答应着,在我的课上貌似很规矩,可是,其他老师总会含蓄地和我说,潘达,好活泼哦,课上又和某某说笑;潘达,真马虎哦,作业又记错了;值日班长的班级日志中违反纪律的名单不时出现她的名字,下课追逐啦,尖叫啦,吃东西啦,迟到啦……每次“审问”她,总是一脸委屈与无辜,每每张口想争辩时,遇见我坚毅的眼神,立刻败下阵来。
其实,潘达单纯善良,乐观直爽,只是好动贪玩,对学习不上心。我在学校申请了宿舍,晚上陪她学习。放学了,她总是目送最后一名同学都回家了,自己才回到宿舍。吃着各种零食,说着同学糗事,倒也轻松自在,但吃饭后的学习时间就不那么好打发了。潘达的学习是要看心情的,遇到喜欢的科目作业写得快,最不喜欢的是数学,尤其遇到难题,就噘嘴皱眉,唉声叹气。一次上集,买了一串糖葫芦放在旁边,每做对一道题就赏一个香甜的山楂豆吃,潘达的潜力在那一刻全力“爆发”,一会儿就把题做完了,当然,糖葫芦也瞬间被消灭。
潘达对“好玩”的事永远充满热情。有一次寒假开学我组织了一次语文活动——《春联比赛》,把选拔出来的15人分成五个组,每组3人,进行擂台赛,潘达也被选中,欣喜万分,遂自告奋勇做组长,这可吓坏了其他组员,纷纷攀附“高枝”,生怕被归到潘达“麾下”,最后不得已与潘达“捆”到一起的组员,只能慨叹运气不佳了。可谁知,比赛中潘达游刃有余,如有神助 ,这大大激发了组员的斗志,最后率领小组获得了第二名,令师生大跌眼镜,也让潘达着实傲娇了好一阵。
紧张的初三到来了,潘达仍然没有进入“冲刺”状态,成绩一路下滑,直至被甩出重点班,或许是我对她的批评严厉了些,或许是现实真正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她一连几天让同学转告我,不回宿舍吃饭,用各种理由。
我找到她,看着颓唐的她,心里忽然感到心疼。我告诉她,你心里不舒服说明你在乎,你在乎的东西就要努力争取,尊严是要靠奋斗得来。之后潘达果真踏实了些,很快重新进入重点班,中考成绩超出我们的想象,但还是没能升入重点高中。
初中三年,我到底留给潘达的是怎样的印象呢?若干年后,她曾给我留言:是姐妹,亦是师长;有爱,更有敬;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关系相处,所以,常常尴尬!
(三)同事潘达
高中四年,潘达考上大学会计专业,毕业后曾想应聘私立中学教师,结果没成功,后在北京一公司觅得会计职位,据说待遇不错,经常在朋友圈发自己去各大城市出差赏美景吃美食的图片,暗自羡慕,也由衷的为她高兴:大都市,好工作,潘达的未来一路坦途哦!
哪知,三年以后,听说潘达报考公务员,想回家乡工作。一头雾水。问之,说北京压力大,不喜欢做会计,找对象不容易。然后潘达的朋友圈就成了各种学习,辅导,培训,加上励志语录,我感慨:潘达变得多么上进啊!
谁知,两次都在面试中被淘汰,偶然的机会,报考了教师资格证,笔试通过。我不禁感叹: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随即一瓢冷水泼下:教师又苦又累,劳心费力,何如公务员?答曰:我还是喜欢教师。我诧异:潘达这是童心未泯,想体验做“孩子王”,领一群孩子疯玩的畅快,还是“君子报仇”,也赌一把一呼百应的“王者荣耀”?
好吧,给她联系老师听课,指导,准备面试;给她买书,准备两三个月之后的省考。每次聊天也不再轻松,不是问“准备的怎样了?”就是嘱咐“加油哦,千万要抓紧,争取一次通过”。恍惚间,自己又做回十年前“老师”的角色了。
三个月,既短暂又漫长。好在,潘达省考笔试面试相继通过,终于成为了一名老师!
分配工作那一刻,微信里潘达抑制不住的激动:姐,我选的咱的母校!想起来怪有意思,我转了一大圈,最后竟然回到母校,竟然和你做同事!
是啊,表妹,学生,同事,生活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我们终于又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