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岭象一个神秘莫测的怪物,有好几十里高。李寄坐在院前的石头上,远望庸岭,心事重重。祭蛇的日期快到了,官府又来村里招募祭蛇的女孩,山上山下,家家提心吊胆。夕阳把她小小身影拉得单薄细长,黄狗多多不安地望着这个才十二岁的小主人。
庸岭西北面有一山洞,阴森可怖。洞里有一条大蛇,七八丈长,六十多围粗。大蛇吞吃了许多人畜,搅得远近不得安宁。郡里吴太守组织了九十九个道行高明的巫师去山顶庙里作法,钟鼓不绝,最终还是没斗过那条蛇,有三个巫师受不了高处风寒,死在庙里。九天后,巫师们下山来,齐说这蛇给他们托了梦:只有把十二三岁的童女送给它吃,一年四季才会平安。
将乐县的官吏立马就去搜罗那些奴仆生的丫头,或者是犯罪人家的女儿,把她养起来。等到八月上旬祭期,就把她送到洞口给蛇吃。连着许多年都是这样,已经给大蛇送去九个小女孩了。
将乐县农民李诞一直想有个儿子,前前后后生了六个女儿,倒是最小的姑娘李寄象个男孩,夫妇俩甚是疼爱怜惜,但家里实在太穷了,李寄像棵野草一样很快窜高长大,灵巧懂事。
李寄情愿应征去祭蛇。
父母亲坚决不让她去。李寄哭道:“我非但不能供养爹娘,反而白白浪费家里的粮食,我有什么用处呢?还不如把我卖了,可以得到一些钱米,拿来供养双亲,难道不好么?”
李寄独自偷偷地走了,黄狗多多跟随着她。
李寄请求能带上一口长剑,要有用两石糯米做成的团子,团子都拌上蜜糖炒米粉。这两个要求都得到华县令的应允:找童女越来越难了,就让这小女孩死前多吃点她想吃的东西吧。也不必从给她家的钱米中扣减了。
祭蛇的那天,她被打扮一新,用一乘小轿抬到洞口祭坛前放下。焚香,慌乱的仪式后,巫师一众人逃似的走了,只剩多多陪她坐在那儿。
天色很快阴暗下来,从洞里涌出一阵风,悄无声息却又令人窒息。
蛇出洞了!那蛇头大得象一个圆顶的谷仓,眼睛大得象两三尺来阔的铜镜。蛇闻得粘着蜜糖的团子的香味,大口大口地吞吃起来。
见主人眼神一闪,机警的多多就向蛇扑过去,李寄同时从蛇的侧面发起进攻,用宝剑把蛇砍伤了好几处。两处袭击,蛇痛极了,不知如何抵御,霍地蹿了出去,一下就蹿到洞口空地里,李寄跟着跳了下去,又连着刺出三剑,那蛇挣扎了一阵,死了。多多还要去咬那蛇。
李寄走进蛇洞去察看,发现九具被害的女孩的骸骨,非常悲伤:要是我早几年被卖来祭蛇,或许与她们一样的命运啊。要是我早来斩了这蛇,或许就少死一个姐妹。于是她慢慢走回家去。
父母和乡亲们见了,都高兴极了!
从此以后,东冶郡再也没有什么妖怪异物出现。颂扬李寄的歌谣,一直流传到今天。
(源自《搜神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