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它幻化成小颗粒思念爬满你的皮肤
还会有一片海
——陌生的海,爬在我们
脚底下
永远只有一滴雨
藏在六月的底部
永远是黄昏
它沉睡于遥远的地方
永远睁着一只眼。
就是这只眼,
让我们在午夜里惊醒
像篍野一样
在布满夏日蕾丝的木床上,坠落。
——再与这屋顶的夜色
绵绵地撞上。
夏日
它侵蚀你的夜色,吞下天花板和灯
它掀开你的床单,在那里植入玫瑰和爱情
它拍掉多余的尘土,洗净你的衣领和衬裙
它亲吻你,用你的嘴唇覆上它的。
它驱赶你的羊群,并喂它们青草。
它也喂你青草,在日落黄昏的时刻。
它等待你,跟踪你,并设置好陷阱
等你带着某种证明文件落网后,——继而吞下你
从梦里醒来
有些野草冻死了
冻死的野草也只能是他的
我驱车经过那片荒野
没有见到一个人从香樟树下经过
昔日的玫瑰色黎明,
在我床头的书架上闪耀
星星躲在他的诗集里
而树影轻轻摇晃
这么多年过去了
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写诗纪念
除了那一日我开车经过的原野
而他在香樟树下走过
无家可归
夏日傍晚,突然降临的大暴雨,
把我全身淋湿。
就像还没来得及准备好的午夜
他打电话给我,说要来看我。
而我二十二楼的窗户外
有一头狮子悬挂在月光里
灰白的光芒把它淹没
它眼里淌着泪
它潜藏我的书房
毁掉堆积在架子上的诗集和饮水机。
饮水机成了它的头,而水声从遥远的纺织城传来
一条河围绕在我脚下。
它轻轻躺下去
变成一只羊
我给了它仅剩的三明治和小甜饼
而它摇摇头,只要蔬菜味青草
我把我的卧室让给它,推开门走出家
突遇大暴雨
把我全身淋湿。
我总是被动的
——就像遇到你
我的家里住着一头饥饿的狮子,和一只吃饱的羊
而我却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