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一场疫情,许多故事或许都不会被改写,许多人或许不会拥有另一种人生。当然,包括那个暴躁的老头。
故事要从2020年春节前夕说起。1月18号,按照和肖先生的约定,我带娃踏上了去广州的旅程。那时,由于母亲刚去世一年,我情绪极度郁闷压抑,出去外面散散心也许是件好事。
母亲生前和父亲关系不和,他大多数时间一直在外地,我和父亲感情也非常疏远。父亲情理之中一个人留在了老家。
此时,武汉疫情还未爆发,我们并未预料到,这将是一个永生难忘而的假期。
到达广州后,一家人久别重逢,开启了愉快温馨的相聚时光。临近除夕,武汉疫情告急的新闻席卷网络。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措手不及,惶恐不安。世界一夜之间变得紧张,街上的行人皆戴起了口罩,药店、超市竟掀起了一场抢购口罩的疯狂举动。肖先生建议暂时由他买菜和采购生活用品,我们在租住的房子里和外界暂时隔离。
一向冷漠的父亲打来了电话,告知了老家的情况,老百姓在政府的号召下,取消了拜年和聚集,人人居家隔离。这意味着,父亲只能独自一人面对疫情了。对于一向不会下厨的父亲来说,必须学会照顾自己了。要说心里不难受不内疚是假的,但又安慰自己:这都是他的报应!母亲带着我和妹妹艰难度日的时候他不闻不问!母亲的含恨离世,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生,他并未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应尽的责任!所以,想到这些,心里的内疚感便荡然无存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后,在广州的日子,一家人的日子平淡而安宁,琐碎又幸福。父亲倒是比我想象中要乐观,时常主动联系我,询问我们的情况,言语之中多了些关切。曾经,那个冷冰冰的父亲多了一些温情。
疫情过后我更加确信了父亲的改变,那个脾气暴躁的老头,真的变了,变得温和了。心里的那根刺,悄无声息地被拔掉了。原来,我的内心亦柔软,只不过,对他的恨在心里生了根,后果变成了一根刺,不可触碰,于是用冷漠伪装并保护着自己。庆幸的是,一场疫情让我们因祸得福,父亲用温情和坚强感动了我。
家乡油菜花开得正旺的时候,我们买了票,从广州返回老家。那天,父亲得知我们上午到家,早早地在马路边等着我们。下车时,父亲一边迎接我们一边笑着抢过我们手里的行李。由于疫情仍未解除,开学时间尚未确定,索性在老家住了一段时日。
慢慢发现,父亲像换了一个人,比以往勤快积极了。经过他的辛勤劳作,家里的菜地,变得绿油油的,生机盎然。几快田地里,陆续种上了玉米,父亲几乎每日忙碌在田地之间。不忙的时候,他便在家待一会儿,满脸笑容地看着孩子们嬉戏打闹,那样的画面大概就是美好吧。
半个月之后,我们又回到镇上,孩子开始上学。疫情渐渐好转,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后来渐渐懂了,父亲用这种看似平常的方式,诉说着他最朴实和深沉的爱与关怀,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怀。
一场残酷的疫情,无情地改变了这个世界,给所有人上了深刻的一课。我和父亲的关系缓和了,我重新理解了亲情的意义,学会了付出和珍惜。我终于释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