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含笑对哥哥说,下期你替我去上学,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反正老师又分辩不出来。哥哥憨笑回道,你傻啊,虽然我们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你以为老师还不知道少一个。弟弟听后呵呵大笑,哥哥也跟着笑起来,于是二人牵着手蹦蹦跳跳的抓蚂蚱去了。
离家不远的山坡,有一块长满茅草的山地,每年夏天,那里草长莺飞,是蚂蚱生长的好地方,在那个物质贫贬的年代,兄弟二人才六七岁,在父母言传身教的教导下,就学会了相互关心体贴,一到暑假就和小朋友们组团到山坡上抓蚂蚱。他们抓来的蚂蚱是当给镇上的餐馆,老板是用记账方式够5元就付钱,每到傍晚,远远就能听到老板记账的声音王二一斤,狗儿三两。他们每次都提着一个麻布袋,运气好可以抓一斤,有时当太阳红着脸在山岗上送来慈祥的祝福,就算两手空空,也高高兴兴的唱着歌回家
抓蚂蚱,抓蚂蚱
一只蚂蚱一分钱
百个蚂蚱当一块
凑够五元
去换酒
阿爸乐,阿妈笑
只要心中没有苦
幸福的日子
香又甜,
唉!幸福的日子香又甜
就是这首歌,一唱就是九年
时间飞快,转眼兄弟二人都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初中考试哥哥考上了县一中,弟弟却名落孙山,只能读个民办的学校,当时他们家中的条件,是无法一个去县一中,一个去民办的。父亲一肚子的苦水,与母亲商量让谁上学,他心中有底,但又不好直说,苦闷的抽着草烟,浓浓的烟雾中,他好像看到了希望。可他犯愁,他不知怎么去说,都是他的好孩子心头肉。还是弟弟情商高,听见父母的谈话,看出了父亲的心事,自告奋勇的说,让哥哥去县一中,他是个好苗子,将来考上好大学,能光宗耀祖。父亲看着眼前脆弱懂事他,一把将他搂在怀中,蹲下来不停的摸他的脸蛋说,好孩子,爹对不起你啊!眼泪夺框而出。
秋季,哥哥去了县一中,弟弟开始帮父亲下地干活了,他挥舞的锄头很有力,父亲与母亲在一旁很是欣慰。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熟人都没有,此时天黑肚又饿,他不知道怎么做,找一个角落蹬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眼睛开模糊,一个老头叫醒了他,脸上带着微笑问道,小伙你从那里来,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他顿了顿眼,渴望的回答道,从湘城来,饿了吧,老头说完从口袋掏出一个馒头,递给他,他接过馒头说了声谢谢!老头这时打量了他一番,深情的对他说,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我走吧,正如他意,此时他多么希望得到帮助。他边走边啃着馒头。咔嚓,他咬到自己的手指,疼得叫了一声,一醒原来是个梦。
第二天,父亲给他五块钱,要他去镇上换点酒。他换完酒正要转身离去,隔壁一家围满了人,他挤进人群,看到一起抓蚂蚱的李耕,便问李耕做什么,李耕说南方托人在这里招工,带过去在那边搞事,好像每个月开工钱,也就是打工,当时他对打工还是不怎么懂,但他听说能赚钱,马上说他也要去做要,李耕也为找得同伴而欣喜若狂,二人便高兴的报了名。
回来后,几天时间,他都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嘴里哼着歌,母亲看到儿子的举动,对着父亲说,老头子,老头子,儿子这几天反常,是不是病了?父亲也看在眼里,以为他受到什么打击,一问,他说出门打工,一来可以赚钱供哥哥上学,二来补贴一点家用,让你们二老也享享福,听他这么一说,父母这才放心,嘴上没怎么说,心里及是安慰。晚上他听见父母的对话,孩子长大了,不知道出门是不是好事,父亲说,孩子就得让他们出去闯,男儿有志在四方,咱不能一辈子将他留在身边,说到底我们还是亏欠他的,没读书只好另谋出路。
拖拉机起动了,李耕在喊他,他问父亲怎么没来送他,母亲说,父亲怕见到爷俩分离的眼泪,他希望父亲送他。母亲说走吧,到了记得写信回家,他有点依依不舍,远处,他看到父亲正在与他挥手。
他和李耕被送进一家专做出口世界各地复印机的日资企业。当时在南方还比较有之名度,福利都比较丰富,加班多工薪蛮不错。他被分配到一楼机房部,李耕被分配到三楼装配部。就这样他和李耕成了一个体系,一个生产,一个装配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他们将每个月工资邮回家。他写信告诉了他在这里的条件,告诉父亲要哥哥用心读书,他的学费和生活他负责。父亲读完他的信,自信的对他母亲说,我儿就是好种,然后叫老婆子今晚炒个好菜庆祝。
工作他非常勤劳诚实聪明,一年时间,很多技术上的活,上模落模,调机样样精通,而且做得很精准,主管非常欣赏他,而且他情商很高,又会办事又会说话,得到赏识,他很快升为班长。李耕也成为装配部的班长,二人同升一级。当晚去喝了一点小酒,在回厂的路上,二人大唱蚂蚱歌。
父亲来信说,哥哥进了一本线,考上了一所好大学,学设计,听说四年大学出来年薪几十上百万。而读四年大学也要很多钱。他无别法,只能寻求他,要他又做一次决定,没办法面对父亲他只好点头。那天他正在调机,主管叫他,他来到办公室,主管介绍一个老头说这是黄经理,他连忙招呼,二人对目一笑,触目的那一瞬间,他们好似曾相识,都有说不出的好感。但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经理告诉他部门既将括大,要他跟主管好好学习,待部门一完工,接手新部门的主管工作,他连忙点答应。后来他恍然间想起梦里送他馒头的老者。
四年一晃而过,哥哥去长沙工作,可工作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一年能争个几十万百把万,然而面对社会的变化,几乎老板没有什么事做,而且刚亲手接触设计,订单都被老客服抢走,没有创新的路,加上哥哥谈了女朋友,在长沙的生活费用,过得很狼狈,经常找他周转。面对亲兄弟他从不吝啬,一次次汇款满足哥哥的要求。一次公司晚会上,他和李耕分别邂逅了一个女孩,从此走出了单身。
十五年后,他在老家县城拥有了一套房,买了一辆比亚迪,如今他是公司的高管,深受老板的信任。他工作非常出色,不管做什么都要求很严,精益求精这词天生就是为他而帝造的。
可他哥哥工作不如意,在长沙面临转型,由于很多设计不够精准,导致投诉的太多,订单减少,生活一地鸡毛,没车没房,回家只能做班车,不过他弟弟都会抽时间接他,精神物质都在不停的帮他,如今他们都四十几岁了,父母的生活都非常充足,唯一不足的是,他哥哥的困境,不知道怎么帮他走出来。他告诉哥,要不要考虑转型另求发展,他哥含笑没吭声。那天他们一家去后山坡地,去搞野炊,兄弟二人站在坡上,又唱起了蚂蚱歌。
抓蚂蚱…抓蚂蚱…一只蚂蚁一分钱…歌声从坡上传向远方。